“沈学长吗?我是洛诗……”
她尽可能镇定地小声报上地名,同时打量着周遭地形。
日头西斜,黄昏下,已经有许多人搬走的老旧小区即将陷入死寂的黑暗,但让洛诗更绝望的是,这里地形复杂,她走了十分钟也没有找到正确的出口,甚至没碰到一个可以问路的人。
而身后的脚步声,却始终隐隐约约地存在着。
她不敢回头,只能握住手机,祈祷着沈嘉木能快点到,又或者她下一秒就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
如果傅予深在就好了。
如果他没有这么忙就好了。
她很想告诉他,她现在真的很害怕。
就在下一个转角,洛诗终于看到了一点希望的曙光,她找到了她来时的路,只要穿过眼前那栋楼的楼道,从铁栅门出去,就能够看到小区正门了。
她走入幽暗的楼道,两侧暗绿色的墙壁斑驳阴森,但只要穿过这里,穿过这道门——
突然的。
身后一只手猛然袭来,抓住了洛诗已经推开一半的门,将她出去的路彻底堵死。
绝望感一瞬间灭顶而来,洛诗惶然回头,正对上一双野兽捕猎般充满兴味的眼睛,她的鼻尖还能清晰地嗅到铁锈味。
那是血的味道。
然后,她被人一把从门边拽开,铁栅门轰然锁上,洛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倒在地,这已让她瞬间意识到他和对方悬殊的体力差距。
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甚至连尖叫声也发不出,她看着那个男人将她遗落在地的手机一脚踏碎,黑暗中,他的目光四处逡巡,最后落在角落里不知是谁用来压咸菜的一块石头上。
那块石头有人的头骨那么大,他却很轻易地拎了起来。
从头至尾,这个人没说一句话,但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洛诗,他和其他那些虐待动物的变态不同,他手上沾的血,也很可能不只有小动物的血。
跑起来。
赶快离开这里。
洛诗听见自己心底的尖叫声,听见自己的血液蜂拥流动,冲向大脑的声音。
但她动不了。
在那短短几秒钟,洛诗毫不怀疑,自己马上就会死掉。
“洛诗——!!”
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沈嘉木气喘吁吁的声音忽然在外面响起。
铁栅门外的沈嘉木似乎也意识到洛诗正在遭遇多么可怕的事情,铁栅门被他一脚一脚踢得摇摇欲坠。
“你在干什么!我已经报警了!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洛诗你傻愣着干什么,跑啊!”
一切都是混乱的。
铁栅门被踢开的瞬间,一直紧攥着她肺部的力量也终于消失,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顾不得刚才那个要砸死她的男人已经跑了,只跌跌撞撞地朝外面的光亮处走。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
后来洛诗才知道,她无意中撞见的这个男人是这个老小区的保安,不仅虐杀动物,以前在老家时还杀过一个同村女子,是逃来这里藏匿的杀人犯。
得知这个消息的沈嘉木也吓得魂不守舍,后怕得连腿都有些软。
他不敢相信,如果自己没有接到这个电话,如果他晚来了一步,那傅予深回来的时候,见到的恐怕就是洛诗的……
“不要告诉予深。”
警察局做完笔录的间隙,一直没有说一句话的洛诗忽然抬起头,阻止了他打电话给傅予深的动作。
沈嘉木那时手还在发颤,愣了半响才道:
“……你说什么?”
“我说,不要告诉他。”
女孩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瞳孔失焦,只一字一句地对沈嘉木道:
“我第一个电话,是打给他的,他要是知道出了这种事,他会自责。”
那时的沈嘉木一直厌恶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认定她的娇纵任性只会拖累傅予深,因此完全没有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也不能告诉我爸,他知道了,一定会更讨厌予深。”
洛诗自言自语地道。
过了许久,沈嘉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出了这种事,你还不肯跟他分手吗?”
“以你的条件,你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男朋友,有更多时间陪着你,如果你找一个跟你更门当户对的男朋友,或许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你也不会一个人遇到这种事。”
还没从阴影中回过的洛诗失地盯着某个点发呆。
手里的热水滚烫,但她指尖依然冷得像冰。
她苍白的唇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