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依旧哗啦啦地响着,他与镜中一脸错愕慌乱的宣辞对到了眼,目光下意识的往下移,色一凝。
宣辞喜爱穿着过于宽大的长袖卫衣,袖子能盖住整个手背,他上完厕所洗手,为了避免弄湿袖口,将袖拢往上拉了几许,露出一小截手臂。
那一小截的皮肤上是深深浅浅的伤痕。
「你……」梁又冬瞠目结舌地看着那片伤口,一时说不出话来。
宣辞迅速回过,他也不顾会弄湿袖口了,将袖子拉好。那些伤口又被遮盖在袖子里,也不等梁又冬说明来意了,一把夺过他手中属于自己的包包与手机,头也不回地跑出店里,留下还没缓过的梁又冬。
「宣辞……」
一阵呼唤将宣辞拉回现实,抬眸,见到夏然一脸担忧的脸,才想起自己今天放假陪夏然一起到了拍摄现场。夏然已经卸下一身衣饰,穿回来时的服装。
「不好意思,突然发起呆来了。」宣辞有些心不在焉地答。「拍摄结束了吗?」环视一下拍摄现场,工作人员正一边收拾一边聊天。
「结束了,我们可以走囉。」夏然轻笑,没怎么把宣辞的失放在心上,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走吧,去吃点东西。」
告别现场的工作人员,他们驱车去附近的日式餐厅用餐。宣辞这阵子一直没什么胃口,夏然替他点了些清淡可口的食物,而刚结束完长时间的拍摄工作,夏然毫不客气地替自己点了一堆炸物。
「吃不完的。」宣辞听夏然跟服务生报了一长串菜名,皱起眉来。「你这样吃小心被许楷骂。」许楷是夏然的经纪人。
「吃得完,许楷不敢骂我的,而且不是还有你吗?」夏然笑着闔起菜单,将菜单还给服务生。
「我说没有胃口了……」
「你也没胃口太久了吧。」夏然用手轻敲桌面,打断了宣辞这阵子不停重复的藉口,严肃地说:「然后我发现你好像没继续吃药了,你是没有乖乖吃,还是没有回诊?」
而宣辞的沉默,告诉了夏然答案,他叹了口气:「发生什么事了?前阵子听你说有人会陪你看诊,他呢?没有问你吗?」
宣辞:「……」
梁又冬还真没有问他。
自从撞见宣辞手上明显就是自残过得伤痕,梁又冬就消失了。明明平时被自己冷默打枪,依然不屈不挠地寻找话题跟自己尬聊的人,忽然在自己的世界里消失踪影。
没有电话、没有讯息、没有问候,一声不响的。
消失了。
但也不能说莫名其妙,瞅见自己不过一小截皮肤就佈满丑陋的疤痕,不管是谁都觉得他是个经病、是个疯子吧?所以他突然的杳无音讯,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为什么这么难过呢?
「宣辞……」夏然离开了座位,迅速走到宣辞身边蹲下,轻轻握住他的手,他才意会过来自己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我……」宣辞泪眼婆娑地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夏然,说不出话来。
夏然站起身,将宣辞拉进自己的怀里,轻抚着他的头,说:「没事的、没事的……」
宣辞的头靠在夏然的怀里,耳边闻见夏然柔声的安抚,也不管自己现在正于外头,哇一声地放声大哭。
「呜、呜……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宣辞紧紧捉紧夏然的衣襬,痛哭道。「我也不想这样……不想这样的……对不起……」
「没关係、没关係……」夏然抱住宣辞的头,垂首在他头顶上落下安抚的亲吻。「不会有人怪你……宣辞从来不是故意的……不用道歉……」
那天,他们没有吃到夏然想吃的日本料理就离开。
那天,夏然撇开出差回来的陆哲,陪他同睡客房,紧紧拥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