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殊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在脑中对小黑说:“等太子继了位,一定会是个好皇帝。”
小黑趴在白殊床边的专属蒲团上,甩甩尾巴:“能直接毒死皇帝就好了。”
白殊失笑:“你怎么还念叨那个。”
一人一猫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白殊先前还没觉得,躺下之后疲惫感便涌上来,没多久便醒沉了,连知雨进来都没察觉。
知雨看看睡得面色舒展的白殊,和卷在床边小肚子一鼓一鼓的黑猫,轻轻笑起来。
他寻个地方坐下,想起刚才听东宫卫们讲述谷里百姓跪拜白殊的情形,目光瞥向谢煐那张空着的床,又看回自家郎君,心中颇有些烦恼——难道郎君以后真要当皇后?好像不对,应该是……皇夫?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见效
白殊睡醒之时, 发现床前立着扇屏风,微微透出后方的光。帐中白日也不够亮堂,大概是谢煐点了烛火, 又怕影响自己睡觉,才立起屏风。
他掀被起身,惊动到坐在一旁假寐的知雨。知雨揉着眼睛站起来,弯身去拿盆架下的水壶,给架上的水盆倒出点水,再去将屏风叠起来搬到边上。
白殊已经自己套上外袍, 此时卷起袖子,掬起水拍在脸上, 略醒醒,再扯下架子上方的布巾擦脸。
知雨便端起水盆出去倒水。
白殊一边抬手系外袍带子, 一边往谢煐那边走。
谢煐自然早已听到动静, 不过依旧在案前低头写东西。
白殊坐在他对面, 垂眼去看, 勉勉强强认出是写给天子的奏章, 便问:“这奏章会出现在早朝上吗?”
谢煐一边笔下不停, 一边道:“送进京的奏章直接进政事堂或相应的官署,除非天子想在早朝上议,否则不会提。若奏事者有直奏之权, 会直接呈递给天子。只有那些恰巧早朝时到的急奏急递, 才会送到殿中。”
白殊又问:“你这次也算钦差了吧,应该有直奏权?”
谢煐耐心地回他:“有, 但我的奏章天子未必会看, 看也不会当真。他需要的是曹御史那份。”
白殊有些遗憾:“可惜了, 不能把平王做的事传播出去。”
谢煐抬眼瞥过来一瞬, 复又垂下目光:“不急,待我们回京,他做的事自会沿着黄河传开。”
白殊看他这般平淡,想了想,再问:“天子是不是不会在乎平王要杀灾民的事?”
谢煐轻轻一哼:“这件事于他,唯一的麻烦只在于,少了那么些人,收的税会变少。”
话音落,他的奏章也正好写完,搁下笔等待墨干。
白殊今日没再有什么安排,随口问道:“防疫指南都发出去了?”
月初猜到有疫病后,白殊整理了鼠疫、霍乱、疟疾三种高发传染病的防范法,找书局紧急雕版,都印了许多。现下既能确定是类似霍乱的疫病,就可以挑出相应的那份发出去。
谢煐点头道:“都已经向各处派发,但能做到什么程度,还要看当地官员得不得力。待这里的大夫们摸索出适用方子,再抽调一些人支援别处,我们也得去巡视。”
“嗯。”白殊摸起个镇纸把玩,整个人带着午后初醒的庸懒,“对了,你暴露两边山上的人,还撤了回来,那以后我还能进对面吗?还是说,得你跟着才能进?”
谢煐目光被他手上动作吸引,看那枚黑色龙形镇纸在他修长的手指间不断穿梭。
白皙似玉削的指尖时而划过蜿蜒的龙身,时而轻点高翘的龙角,时而又像逗宠物般刮刮龙首下巴,时而还捏捏龙爪摸摸龙尾。
谢煐一时间竟有些看得入,喉间还好似越来越干渴。
白殊没听到回答,抬头看过去,才发现谢煐盯着自己手中东西,便停下动作,也垂首仔细看看那镇纸,却没发现什么稀。
他不解地抬眸:“这镇纸怎么了?不能玩?”
谢煐被他唤回,敛下目光,抬手端水喝完剩下半盏,开口时嗓子还带着不易察觉的低哑:“没什么,你若喜欢便拿去。”
说完,又唤候在旁边的知雨添水。
白殊有些好笑。自己不过是随手拿来把玩而已,难道看起来像是爱不释手?
他刚要开口推拒,小黑不知从哪里走过来,在他椅子边趴下。
白殊伸出另一边手摸摸它,顺口在脑中问:“你看这镇纸有什么特别吗?”
小黑抬头看看:“黑色,龙形,材质目测是玉。想知道具体成份,你得给我舔一下。但你今天已经扫描过两个人,不建议再进行检测。”
白殊当然也不会让它检测,只不过,倒是被小黑这话提醒了——黑色龙形。
黑龙可以说是谢煐的代表物,这几乎算是朝野内外的共同默认。或许正因为这样,谢煐身边不少物品都带有这个印记。
白殊还有点模模糊糊的印象,仿佛哪次碰巧听到冯万川在吩咐人的时候强调过,送出去的东西要仔细检查,绝不能把带有黑龙印的东西混进去。带印的东西都不能往外送,更别说这个镇纸直接就是黑龙形状。
若是这样,自己拒绝了会不会不太好……虽然谢煐看上去也只是随口一送。
白殊正纠结着,又听对面谢煐道:“不喜欢也不用勉强收。”
声音听起来莫名地有些沉。
白殊抬头看去,见谢煐睫毛微垂,目光又落在自己手掌中,面上没什么特别表情,只双唇似乎抿得紧一点。尽管看不见他眼中色,但不知为何,白殊突然就想起那一晚,自己拒绝的时候,谢煐也是这样抿着唇。
当时他那双仿佛透出失望的眼眸,一下便清晰地浮现在白殊脑海。
白殊在心中啧下舌,蜷起手指将黑龙镇纸圈在掌心。
他笑道:“我喜欢啊。既然殿下愿割爱,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