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姓王的暴发户,柯炀很早就有所耳闻。
此人身家丰厚,私德却很差,是个口味极重的老色狼,还曾经卷入到一些违法案件里,包括两起迷奸案。
来b市发展后,倒是没有太多人知道他以前的底细。估计是觉得娱乐圈的鲜嫩肉体多,从前年开始,这王总就开始明里暗里地对柯家示好,试图与柯家攀上交情。
但柯家根本不可能和这种货色往来。
没想到,再一次看见这张熟悉的脸,竟是在尹之枝发给他的照片里。
一闪而过的嫌恶,伴生着强烈的不安,扼住了柯炀的心脏。他马上???就拨打尹之枝的电话,可根本没接通。好在,他今晚所在的地方离夜色会所不远,才能那么快赶到。
这些弯弯绕绕,没必要和她说太多。柯炀顿了一下,才说:“我今晚正好在附近。”
尹之枝睁大眼睛:“这么巧?你在附近?”
难怪柯炀能像天降兵一样出现了。
“嗯。”柯炀似乎不欲多说自己的事。车窗外,昏黄的路灯飞速退后,他转头盯着她,皱眉道:“尹之枝,刚才那个人不是好东西,你以后不要再见他,知道了吗?”
尹之枝颔首,愤然道:“我当然不会再见他了,我真的没想到他是那种变态,第一次见面就敢动手动脚的!”
计程车在路上飞驰,很快就抵达了尹之枝居住的老城区。前方修路,只能下车步行回家。
柯炀付了车钱,扶她下车,关上车门。
深夜,夜市喧闹繁华,老城区各种小吃摊、大排档挨挨挤挤,油烟气腾空而起。穿过它们,才是一片静静伫立在昏黑之中的居民区。
每走十米,就有一盏路灯是坏的,灯泡微明微暗,不停引来飞蛾冲撞。
尹之枝的头已经不怎么晕了。可她担心柯炀会跑掉,从下车开始,便装作还没恢复,缠着他的手臂,将重量压过去,巴不得使出浑身解数,锁着他,不让他离开自己。
柯炀似乎没看穿她的小把戏。不仅不拒绝她的靠近,还放慢了步速。安静地走了一段路,他忽然问:“你怎么会为那个人工作的?”
尹之枝便将自己应聘工作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柯炀,一脚踢开地上的小石子,嘟囔道:“好在这份工作的工资是日结的,今天也不算白干了。”
“嗯。”
尹之枝偷瞄柯炀一眼,抿抿唇,鼓起勇气,提出道:“那个,柯炀,你之前的急事都办好了吗?这次送我回家后,你能不能别走了啊?其实我……”
就在这时,柯炀突然定住了,微微眯起眼,盯着前方。
尹之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一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了老城区深处。森然的暗夜,路灯明灭。简陋老旧的城中村,羊肠小巷纵横交错,生锈的水管在粘满牛皮癣广告的围墙上蜿蜒。
除了风声和偶尔响起的几声犬吠,便什么动静也没有了。
但柯炀却一动不动地望着那个黑幽幽的巷口,瞳孔细缩,冰冷而警惕。
危险的预感从心底上涌,尹之枝低声问:“怎么了?”
“……没事。”柯炀慢慢收回目光,伸手揽紧了她的肩,“走吧。”
带着她拐入旁边一条暗巷里,柯炀的步伐不自觉地越来越快。尹之枝也意识到了什么,跟着他快跑了起来。哪知道,暂时甩掉尾随者后,柯炀突然伸手,将她拽入了一个凹进去的岔路口,声音低而紧绷:“你马上走,沿着这条路,不要回头,也不要跟着我。快走!”
柯炀轻轻推了她的肩一下,就转过身,反方向跑开了,如一尾鱼,钻进了黢黑的长巷里。
即使再笨,尹之枝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她刚才在夜色会所后门感受到的危险预警,并不是因为王总那个战五渣。
真正的危险源,在这一刻,才从阴森的黑夜里显露出端倪——是柯炀的哥哥派来的人!
尹之枝面孔发白,退了两步,拔腿就跑。
然而,跑出二十来米,她的步子还是慢慢地停下了。脸色变幻几许,尹之枝蓦地一咬牙,往回追了过去!
……
那潜伏在黑暗里的人,如影随形,在两人分开后,很快重新咬了上来,跟上了柯炀。
黑魆魆的巷子地面积满了油腻的污水,低矮的棚户,违建出租屋、烂尾楼……晕成一团团模糊的轮廓。柯炀足下发力,翻越过铁栏网,风呼啸过耳边,后方追兵仍紧追不舍。摩托车引擎轰鸣,惨白的车头灯追逐着猎物,来到一片没有拦好的建筑工地前,敌人终于图穷匕见。
柯炀微微喘着气,瞳孔紧压,看见三辆摩托车在工地的出口处停下。
一个小眼阔鼻、眉心带疤、身材精悍的男人,领着两个手下跨下了车,挡住了各个方向的出路,不怀好意地逼近了他。
“小少爷,好久不见啊。”
“你这段时间呀,藏得真是太好了,我们真以为你悄无声息就死在什么地方了。”男人从后腰的地方抽出了一把尖刀,晃了晃,笑道:“躲猫猫的游戏玩了那么长时间,也该结束了,不是吗?”
柯炀的身体由上至下,绷成了一张弓,足底摩挲过布满砂砾的地面,忽地发力,朝着后方的烂尾楼跑去!
烂尾楼内地形复杂,钢铁架,竹棚,还有未修葺好的楼梯走道,无疑都是可以利用的地方。靠着这些障碍,柯炀狼狈又敏捷地躲避着紧逼而至的刀锋。然而,空手以一敌三,还是太勉强了。
待柯炀摆平了那两个小喽啰,仅剩的刀疤男仍有余力,还将他逼到了靠墙的位置。
柯炀双眸发暗,眼底淬着孤掷一注的狠意。每一呼吸,肋骨都会泛起剧痛,半跪在一个脚手架旁。而刀疤男的状态也没比他好多少,头破血流,眼珠暴突,但他手中仍握着刀子。
似乎想用最后的力气杀了柯炀,刀疤男将刀一抛,反握在手心,猛地冲向了他。
可随之响起的,并不是刀刃插入血肉的声音,而是硬物砸在皮肉上的闷响。
“砰——”
刀疤男前冲的动作蓦然一顿,身体晃了晃。
柯炀心底浮现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由于半张脸都是血,他的视野里一片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