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物,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那個蠢狗放心,且给半粒丸子已是费了老大功夫,在要给又是冒险。
她晕晕沉沉,道:“这样,你说让他贴身挂着,带他去安城偷粮。”
霍知霎时大喜,霍云婉交代过安城粮案,但旁人皆不知与薛凌一道儿去的是碣族石亓。有这么道关系在,许多事容易的多。
他续劝她还是吃些东西,这话也是空谈。入夜之后,薛凌在床上熬着,迷糊入了梦,好像是平城旧时,故人皆在。
她在梦里犹不敢推门,蹑脚站在门口,薛弋寒发现了她,竟未如她想象中发怒,反温声喊她“怎么今日又回晚了。”
是了……是了……以前出城总要回晚,她伸手要拉鲁文安去挡,拉了个空,才看见鲁文安站在薛弋寒身侧,招手大呼:“快过来。”
她喜极,迈步,又赶忙缩脚,翻身从床上重重摔到了地上,呆滞爬起才觉,她已经不敢过去了。
梦里,都不敢去。
薛暝拿着烛台冲上前,薛凌在喘息声里问了时辰,还不过三更。她自挥手,只嗫喏问:“为何这几天如此难熬。”
薛暝撑着烛台说不出话,桌上吃食都粗糙,驻军处想去寻些别的来皆是不能,唯有生火时才有热汤,这会显不是生火的时候。
她作无谓,摇晃又躺到了床上去,第二日晚间,霍知喜滋滋进来,道是话传到了石亓耳朵里。
一切意料之中,顺利的有些不可思议。拓跋铣前往宁城叫阵,石亓随行,霍知乔装说是沈元州该在城头,一道儿去看看。
拓跋铣对他比对薛凌放心多了,欣然同意。一打起来,人仰马翻,传句话的空隙甚是容易。
霍知道:“既然有姑娘这桩事在,在下看,不如兵分两路,由霍晓领人往原上寻人,咱们往宁城,姑娘意下如何。”
薛凌忍着腹内酸涩,道:“正好,别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他姓石名亓,是羯皇的小儿子,你不要认错了人,说不定羯人里头是有真心归附拓跋铣的。”
霍知接口称是,又道:“此事不知成在何时,少则十来日,长,怕不是要三四月。”
薛凌又想过一阵,轻道:到时候肯定不好从拓跋铣身边劫人,他多疑,你只需要连续两三次假装找石亓,他肯定会担心有人在鼓动碣族,试图扰乱鲜卑后方,为求稳妥,估计会把石亓送回鲜卑王都以求万全。
你们,在路上劫人更容易,给他的打击也更大。就怕……“霍知等得一阵,薛凌却道:”没什么,谋事在人嘛。
霍知点头,道是无旁事就先退去。薛凌挥手,二人皆没明言,就怕……到时候拓跋铣直接将人弄死了事。死了之后,还能强行瞒着一段时间。要是被碣族弄回去了,那就一刻都瞒不住了。
两害相权,弄死更稳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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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常
盯着霍知出了帐,薛凌强打起精,抖了抖手,转身与薛暝道:“差不多了,咱们也该走了。”
薛暝点头,又问可要吃些东西。薛凌偏头,看桌上摆了几样果子,不知哪弄来的,她看了两眼,并不想下咽,仍道:“算了。”
第二日一早,拓跋铣不在,估摸又去了宁城叫阵。她自收了行囊要走,无人拦她。聚人之后,果不见霍晓影踪,问过霍知,确是去了安城那头。
按马程,要跑整日,但现在未必能找到地方换马,需得停停走走,来回估计要三日。去了之后,找人也不知时数,霍知说的没错,短则十来日,长得三五月。
然正如先前,无所谓了,不必挂念。她喊了“驾”,前头兵荒马乱走不得,宁城北门肯定也是进不得人,离帐之后,一行人往西向绕了数十里方往宁城向去,打算直接绕过城池,往南门处寻进城手段。
这一跑就是小半天,四周荒烟蔓草,连个野物都没见着。晌午稍后,方遇着了一处村庄,三五茅檐高低层落,围成个圈。紧挨着有水流经过,水边草还算茂盛。
薛凌还待前行,薛暝驭马与她平齐,道:“歇歇吧,马也要歇脚。”
薛凌没做声,却依言放慢了马,薛暝跳将下去,转入茅屋里,随后回来道:“可以去喝口水歇一阵,里面没旁人。”
薛凌听得怪异,什么叫没旁人,僻壤乡野处,本就不该有旁人。抬头看了看,再跑不知又要多久才有人居住,也跳了下来。霍知等人见她下马,跟着抬了脚,将马牵去河边饮水。
进到屋围里,薛凌方知“没有旁人是”何意,原此处老少皆走,仅二三老妪还在。
看薛凌一行人高马大,来势汹汹,各自瑟缩如鸡,磕头作揖连连喊:“官爷,属实没别的了。”
霍知回来,温声报了名姓,道是“只来讨碗水喝”,那几个老婆子才心惊胆战爬起,哆嗦躲着喊“官爷自便”。
薛凌斜斜坐于墙角,薛暝将囊中干粮拿出来递给她,又往院里水井汲了新鲜水拿来。
薛凌数日腹中空空,她吃东西又囫囵,兼之夏日井水沁凉,才吞下去便觉翻江倒海,伏首吐了一地。
薛暝吓住,忙过来问是怎么了,薛凌不耐道是“吃得急了些”。她没觉着哪处不适,可能真只是急了点。
薛暝放心不下,转头去问那老妇,家中可有新鲜吃食。掏出银钱来说要买,老妇确认许久,才明白是真实银两,可抵千余铜板,连声说有,转身进去了门要去取。
薛暝复站到薛凌身旁,不料等老妇再转出来,手中土陶碗里,只放了半個灰扑扑黄中带黑馒头。
切实半个,边缘起伏,是撕下来的。
她笑花了脸蹲下身给薛凌,道:“快吃,快吃。”又与薛暝炫耀道:是白面,白面。
是我家那老口子们要走,蒸了留给我的。
薛凌霎时要再呕,忙捂嘴转了脸过去,那婆子不明所以,愣道:“这是怎么了。”又将碗往薛凌手里递,道:“给你,给你,你的馒头。”
薛暝忙接过来放在一旁,将老妪支走,拍了拍薛凌后背,道:“晚间就好了,晚间我们就到宁城附近了。”
她抬手,止住薛暝后话,又缓过一阵,再喝得几口水,勉强好了些。不知是不是为着银子的干系,老妪心喜又拿了些豆子来,说是去年收成,盐水煮了晒干的,能吃上一阵。
这是西北处常有的零嘴儿,薛凌接过,丢了粒在嘴里。随口道:“怎么不见劳力,就你们在。”
劳力多指男子,老妇听得一怔,叹说是“官爷来征丁,拉走了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