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就是你家是不是……
他抬左手,想指远方,只感觉到一阵刺骨的疼痛,无奈他右手又紧了几分,将喉咙里血咽下去,喊薛凌:你听我说,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我从来没见过。
肯定是近处没有。
宁城也没有
你去别的地方找找,
你昨晚说要给我穿的是不是。
哎呀,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东西。
他要闭眼,虚弱问:“是不是呀……”又猛地睁开,涌出大口血,上半身挣扎坐起,笑道:哎呀,我忘了,我忘了。
你穿着它不离家就可以,还是要吃点好的……你……
话没说完,人往薛凌身上倒,她慌张伸开手,抱了一怀绝望。
“你听伯伯的,你别去,你别去。”他说:“他们不好,你别去。”
他始终没听到薛凌说不去,他说:“我也不好,我当年没去。”
她久久跪坐在地上,直到一腔柔软变的冰冷僵硬,薛暝轻道:“把他放下来吧。”
薛凌不答话,也没动。薛暝试探上手,将鲁文安从薛凌怀里拉开,而后放到一旁,轻声道:“那我们……”
薛凌抖了抖手,看着地面道:“好怪啊。”她又看薛暝,含泪笑道:“好怪啊。”
她又看躺在一旁的鲁文安,喃喃道:好怪啊。
怎么什么都变了。
她指着鲁文安给薛暝解释:他肯定是哪有问题,他肯定是个假的。我……我……
我以前的鲁伯伯,要什么都会给我。
这个人……肯定哪有问题。
你查过他身份吗?
真的……
她起了身,跟薛暝摆手道:我小时候,我小时候,要……总之……我小时候做什么都可以……
这个人肯定是有问题……
她喊薛暝:“快点,我们走了。”
薛暝看了看鲁文安尸首,起身道:“我们……还是……”他上前两步,垂头道:“你去旁处,我埋了他。”
薛凌犹没动,笑道:“我说他有问题,你管他做什么。”
薛暝实忍不住,伸手将薛凌紧紧揽在了怀里,低声道:“别这样,你不是故意的,他自己要这样,是他自己要这样。”
薛凌自来倔强,用力挣脱后转了身,没让薛暝看到她泪流满面,手死死卡手腕处,才把话说完整:“那你埋他,我不管的。”
薛暝轻声答好,要去抱鲁文安,听到薛凌道:“你找一个,草浅的地方。”她哭声难掩:“要好认的地方,不然将来我找不到的。”
薛暝答了好,用力抱起鲁文安往原上去,薛凌瞬间回了头,随即跌坐在地,仰脸闭了眼,泣泪如雨,胸前衣襟湿了一片。
薛暝走得数十步,有一处土丘隆起,青草不过寸余长,回望正瞧见墙头令旗翩飞,应该是……薛凌会喜欢的好地方。
他目光下移,遥遥看薛凌还坐在地上,风吹得她像上了年月的老树,下一刻,皮肉就要寸寸剥开来。
他不敢耽搁,只恐再多耗些时候,他的小姑娘要在那朽成灰,忙拿刀撅了个坑,都来不及刨大些,只约莫可以坐个人进去,便将鲁文安小心安置在了里头。
填土之前,又想起了什么,跑步绕经薛凌身旁将那只断臂取了出来,一并放在坑里,擦干净鲁文安脸上血迹后,薛暝指了指平城,道:“你看,你在此处,一眼就能望到家里。”
他看了看薛凌,不知道壑园那篇给人治丧的东西是如何传到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写起了丧仪之事。
碎土无声盖过鲁文安面容,父丧,服斩衰,期三年。
她坐在那,仰脸看着薛暝笑,面上是平城无边细风,薛凌道:你看,他好蠢啊,是有这么个说法,父丧,服斩衰三年,不出门,不离家。
也还有别的,夺情起复,金革之事不避啊!
这样……
这样……
这样……
她抬手,指着很远的地方:这样……
你去给我找一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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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 常
薛暝叹气,蹲下身子,轻道:“近处怕是没有,你先……回里面看看,这里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