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殿下应该不算是别人吧?
他是夫君啊……
宫里的嬷嬷们不是也说了, 夫妻之间坦诚相待是正常的事,就连避火图上那些令人害臊的图画都是光着身子的。
现在只不过是摸了摸肚子, 应当算不了什么吧?
可即便心里不断给他的行为归为合理, 余清窈还是觉得很难张口。
李策朝她探过身, 上半身几乎都要笼罩在她身上, 带来不可忽视的存在感,轻声问道:“睡着了?”
“……还未。”余清窈把脸又往被子里缩了缩,下巴乃至口鼻都彻底被遮住, 她的声音弱弱从被衾下传出,“……比手炉舒服一些。”
是舒服,但是还要加上了一个比较, 好让这句话答起没有那么暧昧。
李策能洞察到她纠结别扭的小心思, 低低笑出了声。
笑音传入余清窈耳中, 就仿佛一支羽毛轻轻搔过她的耳廓,徒留下麻痒的感觉。
“那你快睡吧,我帮你再揉揉。”
温暖且有力的掌腹缓慢而有序地揉按,余清窈很快就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可是今日是殿下的生辰……”一想到这个,内心很惭愧的余清窈又挣扎起来,努力想要撑开逐渐垂耷的眼皮。
“这与你不舒服有什么关系。”李策一向很会宽慰人,“不是说好要给松雪搭个猫屋,你要休息好了,明日才会有精。”
这是下午李策和她提起的事。
既然是他们俩要一起养的猫,理所应当要一起照顾它。
“嗯……”余清窈终于松了口,不再挣扎,眼见就要迷迷糊糊睡去,她突然又想起另一件事,“……也不知道我阿耶收到我的信没有,都过去好久了。”
李策计算了一下时间,安慰道:“应是差不多收到了。别担心,一旦有回信,我会告诉你。”
余清窈唇角上扬,软软‘嗯’了一声,“谢谢殿下。”
停顿了片刻,她又把脑袋伸出来,轻轻道了句:“殿下,明年臣妾一定会好好为殿下庆祝生辰。”
明年他们肯定已经离开金陵城,会有更多的自由。
余清窈打算从现在开始计划,一定要好好弥补李策。
李策听了她的话,心口又酥又痒。
“好。”
手掌还打着圈,心思却已经飞远了。
*
西北黑河以北,虎贲军营。
下午才结束一场小范围的交战,军帐里灯火通明,虎贲军的大小将领在这里激烈地讨论关于布防、调兵的事宜,月上中天后才陆续离开。
外面一阵人马沸腾的嘈杂声。
陶延掀开帐帘进来,向明威将军禀报,从金陵送过来的军资刚刚到了。
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子就是这支虎贲军的主将,明威将军余震北。
他大约三、四十岁左右,浓眉大眼,英武高大。只是妻子早亡,整日不修边幅胡子拉碴,让他看上去沧桑粗犷。
“金陵?”
“将军,是楚王派人送来的。”陶延眉头深蹙,又咬着牙,愤愤道:“楚王如此大张旗鼓行巴结之事,也不怕陛下多想,牵连我们!”
掌军之人最是忌讳结党营私,与皇子走的过近更是皇帝最不愿看到的事。
更何况是在这样一个多事之秋,太子刚废,东宫空置。
有野心的皇子们都蠢蠢欲动。
但是这一切其实与他们这些驻守在边境上的大将没有关系。
他们虽然手握重兵,可调遣都是朝廷下达,是不可能擅离驻守之地。
除非——造反!
“虎贲军的军资一向是从秦州运来,这次竟然舍近求远,莫非是朝廷上又出了什么事?”军师也在一旁忧心忡忡,这个‘又’字就让其余二人又想起最近接连发生的一些大事。
远有太子被废,储君之位空悬,随后是天降异雪,天气酷寒,秦州地龙翻身,最近的是西边的龙骧军接连与蛮夷交战,但又离地没有折损,反而保存了实力。
诸如此类的事情都还没找到原因。
“确实还有件大事,是兵部尚书严大人被免职羁押。”陶延将手里的信交给军师,“这里还有楚王写的信。”
军师看了眼明威将军,见他用下巴对着自己点了点,只好苦笑地拆开信封看了起来。
没等他看到一半。
“信里都写什么了?”明威将军已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大掌拍在扶臂上,厌恶道:“嗐!他们这些玩权弄势的心都是黑的,比那毒蛇还阴狠,就不知什么时候会从阴沟里冲出来咬你一口。”
军师被他这胆大包天的话吓了一跳,连忙道:“说的是……去岁各地遭灾,户部统算财收比预估的少了许多,是以各部都要裁减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