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的前一秒,他突然听到听到祁知寒问:“一个六岁的小孩,会理解什么叫死亡吗?”
“六岁,这么小?”顾斯年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他思索了一会儿说,“知寒,记得我这么大的时候,别说理解死亡,我根本不知道死亡代表什么意思。”
“是长辈阻止你理解吗?”
“不,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那时我有一位叔叔去世了,前来吊唁的人很多,我看着前方哭声震天,唢呐声连绵不绝,但你面无表情,只觉得那个声音很吵。”
“原来我那时就这么冷血吗?”
“没必要这么骂自己,”顾斯年耸耸肩,“只是那时我们都太小了,小到根本不知道死亡代表什么。
但这也是一个小孩很正常的反应,不是吗?呵呵。”
“……我明白了,谢谢。”祁知寒低声说。
“不谢,祝你和祁小朋友有光明的未来。”
*
“做策划时,我就说《快乐小家》这档节目,肯定有光明的未来吧!”
午后的大院里,方展眉飞色舞道:“瞧瞧,瞧瞧,现在有多少人联系我说要给《快乐小家》赞助,想想咱们节目现在还只是部分直播,还没正式剪辑在网站上播出呢……”
“那节目具体播出的时间是?”程允算是所有嘉宾中,比较关心这个问题的人了,说起来他最近还因为直播的热度,收到了不少有含金量很高的邀约。
方展:“第一期录完就播,平台已经确定好了,算算时间也只有十天半个月了。”
他说完清了清嗓子,抄起一只大喇叭呼唤休息得差不多的嘉宾们集合。
“大家之前的午饭都吃得不错吧?”方展饶有深意地问道。
老实人洪殷没听出这句话的深意,乐呵呵道:“那是相当不错啊,村长之前说得不错,这里的鸡鸭鹅味道堪称一绝,我一个运动员都吃得饱得很。”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江导从后面走过来,拍了拍洪大哥的肩膀,乐呵呵道,“毕竟你们晚上就没饭了--各位嘉宾,你们今天下午的任务是自由行动,想办法在山野里凑齐你们的晚餐。”
“wht?!”程毅新第一个发出了惨叫。
“是所有食物都没有,还是仅仅不提供菜,但有大米和调料呢?”顾言谨慎地找出导演话里的纰漏。
“很不错的分析,但顾言小朋友,我们这次连大米和调料都不提供。”江导露出了一个慈悲的笑容。
“那可以去店里买吗?”祁小朋友直接想到最粗暴的方法,“去小卖铺里买点吃的当晚饭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但村门口的那家小外部已经被我们打过了招呼,今天不会卖任何食物给你们,”江导笑眯眯地掐断祁云舟心理的小九九,“而且,小朋友,现在是丰收的季节啊,你们难道不想体验一回在野外找食物的乐趣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是秋意正浓的时节,树上的果子一颗颗熟了起来,耐看,诱人,兔崽子们之前就非常喜欢从这一棵棵果树下仰头,窜过,看枝头的苹果在阳光下微微透亮,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但野菜主要集中在春天夏天吧?”顾言冷静地找出导演话中的bug,“秋天的野菜其实没那么多。”
“呵呵,没野菜还可以找别的啊,地上跑的,树上结的,水里游的,或是找村民换的。”方展一边哈哈一边提示现场的嘉宾:“好,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时间了,现在是下午两点,四点一刻的时候,我们还在这这个院子集合。”
……
“四点就集合?导演叔叔你不讲武德嘤,难道大晚上我只能吃草根吗?”导演宣布计时后,小云舟就蹲在一堆小草前,凄凄惨惨戚戚。
“草倒也不是不能吃,”顾言拿手环对身下的一颗植物扫了扫,“嗯,比如你脚下踩的车前草。”
“那不是猪草吗?”
“对,但你脚下的那颗还很嫩,当野菜吃也不错。”小少爷说着就弯下腰。
袖口微卷,细碎的阳光在他的指尖上跳跃,他这个人做什么都是矜贵优雅的,连拔颗祁云舟脚边的野菜都是如此赏心悦目。
“你不拔吗?”几分钟后,已经再小竹筐里放了一小把野菜的顾言,终于注意到某个还坐在石头上摸鱼的家伙。
两条斜在石头上的小腿一晃一晃,白得亮眼。
“我在忙着看你啊。”摸鱼的小家伙叼着根狗尾巴草,弯着眼,笑的一脸无辜,“顾言,你拔草的姿势真好看,我还没看够。”
所以你能不能再让我欣赏一下……你拔我那草……那份野菜的样子啊?”
说人话:顾言,你能不能帮忙把我的那份也拔了鸭?
顾言:“……”
顾言看着眼前人柔软的眉目,祁云舟眼睛很大,面颊很红,被风吹得微乱的额发下,嘴角噙出的笑意坏坏的,却让人说不出一句硬话。
就像是天使派下来克他的。
盈盈的笑意里,顾言把飘到嘴边的那个“不”字咽了下去,认真说:“自己为什么不拔?”
摸鱼的小家伙咻地一下从石头后抓出一堆四叶草:“我只认得草。”
“……野菜也是草的一种。”
“我只认得四叶草和狗尾巴草,”
祁云舟晃悠着毛茸茸的小脑袋,无辜地说出真相--他也不想这样,他好像天生对认野菜这种事没什么天赋--荠菜是什么,车前草是什么?那种绿油油的生物……和他拔的四叶草一样,不都有着几片叶子一条根……不都,长得差不多嘛!
他说着摇摇头。
顾言轻轻换了个聊天方向:“那我教你认,教你拔。”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