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
泀沁卖了个关子:
「远古的遗跡。」
「呃……?那个床边故事里的远古遗跡?」
「没错,我看见了,远古的遗跡。那是座堤防,巨大的堤防,由一整块石头造成的堤防。对,我知道那不可能,可是后来我用自己的龙捲,一路捲开覆住遗跡的沙层,但直到龙捲散去,堤防却仍未到达尽头,并看似一路向原点郡延伸,而如此绵长的石造堤防,竟没有一处石块与石块嵌合的接缝?」
「所以,真的有远古的伟大国度,可以随意用石头塑出自己想要的巨物?」?浬覆述着童年床边故事的内容。
「尸人的故事也提过相似的东西,由巨石建成的桥樑,长到能横垮整个王国。」
「所以,堤防?」?浬问:「那和水文形图有什么关係?」
「沙子,?浬,辫子河是条多沙的河川,沙子浓到每当一条流路被淤满时,她就会再冲出另一条流路。于是,越来越多的沙子越淤越高,最后埋住了远古的遗跡;而现在,她更埋掉了原点郡。因此,辫子河想要淤埋,」泀沁沁指向山脚下的蛇河:
「而蛇河想要平缓而蜿蜒,这就是我将水文形图与河连结起来的原因。」
「辫子河想要淤埋,蛇河想要平缓而蜿蜒。」?浬喃喃地念着,边感受着怀中泀沁传来的温度,同时,也想起了当年那个小女孩在实验渠道跑上跑下的身影,跟着原点郡来的技师讨论,让她的莉芙伯母追着赶回家,以及……以及……妈妈……弟弟……妹妹……,和被染红的河水。
他偷偷地拭去眼泪,原来,费尽苦心地汲汲营营,答案却一直就在脚边,一直侵蚀着人生,一直掏刷着回忆,也一直带走悲痛。一直,一直……。
一直到泪都流乾了,?浬才有办法开口,「那前直呢?」虽然早已不在乎答案,但他依旧问道:「第三份水文形图?」
「-3-的洪泛之荒。」泀沁回答:「奔流出山谷的河溪,在平原上直直前进;她想要成为歧辫,也想变成曲蜒;但只有山里来了洪流,她才能淤成辫状的沼泽溼地,而当山林平静时,她才能蚀出蜿蜒的绿地平原;是以,她看似有着无尽的选择,但未来却早已被人安排。」
「就像我们一样。」
是啊,就像我们一样,泀沁心想,每一件选择,其实都源自于某个谁在背后的安排?
于是,「你真的认为我们杀掉丞相是正确的?」?浬不得不如此问。
「也许吧。」而泀沁也只能这样回答:「毕竟,就算我们不插手,而让丞相平定了叛变,但少了婆湿佛格对军阀的制衡,到时候势必也是群雄四起的割据局面,我想,单凭丞相的一己之力,大概也不能摆平此起彼落的骚动与暴乱吧?」
「所以丞相与婆湿佛格的承诺到头来都是空,而我们站哪边都没有用?」?浬问口
泀沁耸耸肩:「大概吧。」
「听起来很悲观。」
「也不至于啦,」女孩笑着说:「至少,我们有水文形图了,不是吗?你看,当我们凿开堤防,接纳河岸的冲刷、接纳河路的蜿蜓、接纳河道的变化、接纳真正的蛇河之后,蛇河回馈什么给我们?不就是从田地里长出的财富?帮我们熬过战乱,并有能力供养一批又一批的难民与尸人?」
「而且生养不息。」?浬懂了:
「这就是水文形图。」
「没错。而且啊,虽然世界上没有永恆,也没有不变的誓言与承诺,但是呢,」泀沁将头倚到?浬肩上:
「至少我还有你,」也温柔地轻抚着肚子:
「跟我们的小宝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