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债吗?没错。
泀沁忍到终于得以再次晋见丞相的那刻,「我操你妈的!」左拳!刺出!丞相的下巴!
她满意地看着老人直觉地向右侧闪开,因为,垫步,隐在身侧的右拳才是实招!
几十年没在街头混了吧,所以才会在将下巴迎向重拳时面露恐惧?他怕了?但也仅此而已?泀沁挥到半路的拳头再紧了三分,她当然知道丞相有恃无恐,毕竟,上次那拳像打进棉花后,她就明白了,刻在王座后头墙上的一整面浮雕并不是装饰,而是绘纹。
就像?浬给她的护身符一样的绘纹。
用高密度的空气阻挡一切击、飞、射、丢……向丞相的东西,大至投石车,小至蝴蝶蚊蝇——稍早,在等待接见时,她偷偷看来的。当然,这样繁复的绘纹会带来超高的热熵;尤有甚者,为了掩人耳目而故意做成方形的绘文、古体字、特化成装饰图形的符纹、将一切的条件方法全包山包海包到同一圈封环中,而这些都又让热熵高了好几个数量级,高到上次那拳才挥到一半,暴涨的热气便扑面而来。但是,嘿,吾乃一国之丞,这么一小面厚到不知厚到哪里的纯铜墙,容纳那点废热的何妨?
除了老娘我不吃第二次闷亏!
对,因为刚才的左手不是虚招,而是藉机朝着铜墙绘纹丢东西!
丢东西?她当然可以朝着绘纹丢东西!因为绘纹保护的是丞相,可不是绘纹自己!
啪嚓!右前方传来玻璃的碎裂与泥巴的飞溅声!
泥巴?那不是泥巴,是树脂黏土,黏住铜墙绘纹的树脂黏土!
掩住绘纹!
终止运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于是泀沁吼出全部的愤怒,用尽全力将右拳击穿最后的空间!碰磅!
鲜血溅上丞相的鼻子!
断了?
指骨断了?
泀沁紧咬着牙:「你知道我是故意打歪的。」那拳直接砸在丞相脸旁的王座椅背上,而即便指节终于传来的剧痛令人发抖,但她依旧对着丞相惊慌的鼻子喷出怒火,「这拳是为了圃里与阿卡打的。而这……,」女孩揪掉老人一根白鬍子,「是为了桀蠕。」
「放肆!」愣了三秒的座下卫侍终于回过,纷纷衝向丞相。
「都站住!」泀沁转身高吼:「我是-0+0县爵的女儿,活着从燥漠走回来的人,亲眼见到并战胜巨人的勇者,你们谁敢动我一根汗毛?」
眾人停步,而在那一双双迟疑的眼中,装的全是亲眼见到真降临时的震慑。
呿,泀沁暗自捏了把冷汗,幸好从燥漠回来时先去了趟凯那儿,除了讨到树脂黏土,还问到了城里人人议论纷纷的原因——这次巨人竟会如此逼近城郊?很好,泀沁将热到发烫的绘纹刻板贴到酒店老板的喉头上:「把我出卖给桀蠕那恶魔?所以我给你最后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给我传出去!」泀沁恶言威胁道,「跟所有人说巨人是我打跑的!听懂了吗?」
因此,原点郡才会传着有人召唤龙捲的故事。
也因上,丞相才会拉下老脸,愿意再召见她一次。
更因此泀沁才有机会挥出这惊天的一拳!
只是,「好了,别再装模作样了,」歪着身子瘫坐在王座的丞相低声商量:「我这人情算做足了吧?」
做足?少臭美了,你老脸上的恐惧可不是假的!「你欠我的!」泀沁再紧了紧拳头,因为,好痛。
「我不喜欢欠人。」
「你说过了。」
「把你的手治好?」
呿……讨什么价还什么价?「我有我自己的办法。」
「那……,」丞相终于能换回至高无上的情,同时坐正并遣退侍卫,「饶你一条命?」
「他们早就不敢动我了。」
「欸,你不能在我的国内宣扬这种谣言。」
「话,」泀沁纠正:「况且你不也一样?王座的守护者,智慧的保惠师?得了吧,我们半斤八两。」
「唉,」万人之上、无人之下的丞相竟也一时莫可奈何,「你长大了。」
「是你逼着我往死里去的。」
「那好吧,」他拍拍大腿:「-0+9,边境之地。」
泀沁身子一震。
「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丞相不动色道:「泀沁,-0+0县爵的独生女,今年十六岁又四个月,十岁又七个月时进入原点郡的公校,成绩一直是第一名,直到三年前,?浬在决斗中杀死婆湿佛格家族的长子欧而遭退学,你也跟着离开公校,认识了一个又一个的勇者,加入了一个又一个的屠魔团。而且,有你加入的屠魔团,排名都会在短时间里跃升,因此,圈子里还有人将你封做『绘纹的绿手指』。」
「你一直在观察我?」女孩额上渗出冷汗,但不是为了丞相对她的身家调查如此鉅细靡遗,而是-0+9,连这个也……?
「而是,」丞相为她说了:
「-0+9的尸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