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姝同意:“这样很是。”
其实曾家还好家族两个进士,仕途正好,二房经商钱也多,不必担心真的有什么问题。只不过丽婉就难了,守制就不能有身孕,丽婉作为孙辈至少也得守一年的孝。
真是了,丽婉的娘苏姨娘就是靠肚子争气迅速上位,到了丽婉这里,却是成亲三年一无所出。
再有刘家几代不是文进士就是武状元,到了下一代,连中秀才的都没有。
人生的气运真是难说。
丽婉也正苦恼,她的年纪并不大,其实十八岁又如何,多的是二十多岁有身孕的,偏偏她嫁的是独子,在她后面出嫁的姐妹都有了身孕了。
偏偏祖母过世,她至少一年都不能和曾云熙同房,更不知道日后会如何。
玉茗和宝珠进来说:“四姑太太回来了。”
如今曾老夫人去世,家里的小姐妹都从姑奶奶升为姑太太了,丽婉也没那么多心思想别的了,一瞬间恢复了大家主母的状态。
曾盈丹读书的时候和丽柔关系很不错,她成亲的时候倒是没觉得自己和丽柔有什么区别,甚至当年曾盈丹还觉得刘家姑娘都来自家附学,求着自家。现下却天壤之别,丽柔嫁的是宰相之家,其公公也是转运使,丈夫也是官宦子弟。
人好像是地位不同了,往来就逐渐淡了,根本不需要主动说什么。
丽婉知晓小姑子曾经和丽柔关系好,所以二人寒暄几句,就说起了丽柔,也是拣好话说:“她现下生了儿子,就没什么发愁的了,吴家的权势富贵少有人能企及。”
“那就好,真为她高兴,说起来,刘家的姑娘一个比一个嫁的好。”曾盈丹想想自己嫁的是扬州的商人,家中虽然富,却并不贵。她生在仕宦之家,当然明白权势比富贵还要重要,没有权势,富贵就很难保住了。
丽婉就道:“难道你嫁的就不好了,我们说起来还都羡慕你呢,扬州那是多好的地方啊。”
曾盈丹想自己再如何也是嫁的商人,三姐姐原本嫁给探花郎的,命却不好,但也比自己好,刘表叔好歹如今是河道总督了,她做长媳身份也还在。
“扬州虽好,但离家远,如今爹娘也不得看一眼。”曾盈丹感叹。
丽婉笑道:“你哥哥下扬州做生意,不是也能看你去,何必如此。”
说到这里曾盈丹就有些心虚,她哥哥在扬州纳了一房妾室,行商人家都有两头大的习惯,尤其是生意上娶个有助力的,否则,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做生意没有门道就不行。
自然在扬州娶的一大一小,大的那位是扬州丝绸数一数二的庶女,小的是花三千两赎出来的花魁,这些当然都瞒着家里。
但她又不是一个会遮掩的人,面上形迹露出几分,丽婉何等精明,原本推测的有五分如今自然知晓有十分的准了。
她还自己圆话:“那边做道场的人多,你别被冲撞了,今儿要不就搬到小园子里这边来。”
曾盈丹才顺利接话:“那也成。”
外面又说郑大奶奶派人送信说郑家准备路祭如何,过来和丽婉说一声,丽婉颔首:“我知道了,这话你们也去回大房的太太。”
曾盈丹知晓郑大奶奶说的是丽姝,又觉得熟悉又陌生:“当年丽姝姐在我们这些姐妹中读书就最是用功,现下嫁的也最好,我听说郑状元对她很好。”
“是很好,再过几个月也要生了,去年郑老爷被迫辞官,偏三妹夫争气,是翰林老爷。我们姐妹中除了嫁到侯府的五妹妹,就属三妹妹嫁的最好,尤其是我那三妹夫洁身
自好,身边莫说妾就是通房也没有。”丽婉笑道。
她这话当然是阴阳曾盈丹的,我虽然好脾气不计较,不是我觉得稀松平常,而是我为了大家的体面。
但她显然错估了曾盈丹的智慧,曾盈丹的丈夫因为娶了她这位官家女,倒是没有偷吃,但是曾盈丹妹想到郑灏居然也没有,接着她就很好,一直东问西问。
“读书的时候,我看丽姝姐姐就为人严厉,是不是她管的太紧了?”曾盈丹还打趣。
丽婉心中气极,嘴上还要道:“哪儿的话,三妹妹怎么敢那般呢。是郑妹夫自己自觉,都是大家子,若是做出那些蝇营狗苟把人当傻子的事情,才是真的不明智呢。”
如此曾盈丹仿佛才听懂指桑骂槐之意,她讪笑了两声。
原本丽婉一直觉得没什么比富贵更重要,可偶尔又觉得富贵似乎不是想象中那么重要,至少她也是人,还是会受到波动。
人之所以是人,大概都有比较。
要丽姝说比较是可以,每个人都有上进心,但若是只想踩着别人来凸显自己,而不是看到别人的好处察觉自己的不足提升自己,那就永远不可能成功。
就像裘善姐一般,她人虽然叫一个“善”字,却并非真的性情纯善,反而相反,尤其是相处久了,丽姝才知晓这姑娘野心很大啊。
如果萧昀将来成为皇帝,她野心大点差不多,但萧昀若是个世子,将来就是藩王,藩王反而要低调的紧,若非是永初帝唯一的儿子不太康健,藩王还得再藩地,不能入京的。
正如现在,裘姨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自己以前的嬷嬷是汪太妃身边的人,所以让她来指点裘善姐规矩。
郑夫人发话了,丽姝也不好不教。
裘善姐却喜欢打探成亲王府的是非:“也不知道成亲王世子妃如何,表嫂一向在京中,又是闻名上京的才女,肯定知晓吧?”
其实裘善姐也是问过谭氏,但谭氏似乎不太清楚。
丽姝则道:“我和那位迟世子妃也只有寥寥数面,可我知晓她是皇后的侄女,迟家也不是一般的家族。迟家男人在外征战,女人们也是都嫁入高门。”
其实这就是在提点裘善姐,你可不要小看了迟家,人家连别人的未婚夫说抢就
抢,你真的作起来,小心被报复。
那裘如龙丽姝也见过一面,如今身上世袭百户之职,裘家有钱,没几日就走通门路花钱升为千户。但这样已经及冠,又很有门路的青年,裘姨妈却仍旧不放心,总是让郑父和郑灏多加约束,可见做娘的很了解自己的儿子,很有可能是裘姨妈觉得儿子胆大包天。
偏偏郑灏忙的很,轮值内阁不过半年就又要回翰林院,他现在想常驻内阁,否则按照资历升迁,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去。
所以无论是写文章拍白行中的马屁,还是要揣摩上意,郑灏根本无一刻是轻松的。
郑灏没功夫管裘如龙,公公每日痴迷于园圃之事,甚至还喜欢住在郑家远在京郊的别墅,话说回来,那么大的人了,管多人反而招人恨。
裘善姐却笑道:“迟家自然是好,三朝重臣,但世子妃既然是皇后侄女,为何没能嫁给东宫呢?这样的家世,都能母仪天下了。表嫂,我素来见识浅薄,你可曾知晓?”
丽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这世上的事情难说的很,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你得到了什么,必定会失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