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冷,风寒,雨倾盆。
远远见着唐文哲的时候,顾盼晴每踩一步都在想,他是不是找不着自己着急了呢?是不是为了找她寻遍了大街小巷?是不是担心她担心得要疯了呢?是不是……
可是,当她发现,随着自己朝他愈走愈近时,一脑子像极曇花开落、急骤又繁多的思绪,却正在这缓步接近的同时,缓缓消散。
直到,她走到他的十步开外,佇足,脑海内,仅剩虚无。
跟在后头的魏宋二人懵了懵,没停止的步伐很快便来到顾盼晴身边,定跟,大伞很轻易就替她们三人遮掩住疾雨,但显然,之于早已溼透的顾盼晴来说,无非是多此一举。
顾盼晴垂目,瞧了瞧自己足尖,染了些泥泞,雨水滴滴答答从身上滑落。
一行人足足缄默了十秒。
十秒后,唐文哲走近,却仅是淡淡一句:「你的手机。」
顾盼晴懵了一懵,最后还是应了声「哦」,可才伸手要去取,却又被他给收了回去。
「你并非无所不能。」唐文哲顿了顿,将手机收回大衣口袋,目光始终佇眙在她眸底,色肃歛,语气认真,又续说:「直到你有能力保护好『它』之前,我会替你护好。绝不让人、伤『它』分毫。」
伤、它、分、毫。
四个字,微沉。说的时候,眼色晃了晃,一时没注意便掠了魏蔓婉一眼,不知是心虚或是那眼色太过疾戾,螫得对方脊背狠狠凉了一凉,却还是不忘辩解。
「盼晴,你瞧你,就让你同我们一起走了,若是着凉该如何是好……」语气温柔之馀,却又有些责怪无奈之意。
顾盼晴耙了耙长发,掬出一簇水来,后知后觉有些冷打了个哆嗦。
唐文哲眉头轻拢,忍不住开口,只道一句:「确实该骂。」
天边闷雷一声响,慑得大雨又更骤更疾。
儘管说者无意,然,「确实该骂」这四字听在顾盼晴耳里却是十分刺耳。
她生性护短,认定的即使是错,在外人面前也得硬说成对,即便真有错,也轮不到在外人面前数落,这就是她当初护小夫人的理由。
可是眼下,唐文哲的这四个字,却是生生与她的认知相左,似是在附和魏蔓婉似的,委实令人……不知如何形容,总之不安适就是。
十分不安适。
遂,寸阴琢磨,她终究还是如此慢条斯理且过分霸道地道来一句:「我不准你,附和她。」
……流氓小姐,正常发挥。
这话任谁听了都该皱眉。
独独唐文哲不会,独独他,甚至片刻怔愣也无。就只是这么淡淡一笑,将她拉进自己伞下,然后说:「走吧。我们把下午没说完的,接着说。」
「……」
顾盼晴微微一怔。
下午没说完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