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忘记确切的时间点了,当她在不经意间,发现纪春花还有唐文哲愈走愈近的身影时,彷彿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唯有无数次问过自己,若真要比较这两人在心中佔据的分量,究竟哪一方才让她更加放不下,然而答案却每每都让她无言以对。
理智与情感给她的解答,相互背驰。
对于人,她从来能分辨的就只有讨厌,还有更强烈的讨厌,其他的情绪都是无以名状,就连唐文哲,向来也只是被她界定在一个「不是那么讨厌的讨厌的人」。两者相比,理论上来说,确实纪春花应该在她心中佔据更重要的分量,至少她对她目前为止毫无想法,甚至连「讨厌」都没有。
可是,唐文哲却也始终让她难以放下。
从这一刻开始,顾盼情似乎又更讨厌唐文哲了。只是目光,却还是难以停止地在他身上游走。
着了魔似的,她难以解释、无法解释、也不能解释。
六年级下学期,十一月中旬,这个冬天特别冷。
天冷、人冷、心更冷。
好不容易在纪春花、谢嵐、还有沉敬阳的带领下,稍稍走进人群的顾盼晴又开始逐渐地将自己孤立,毫无来由,就连她自己也说不出一个确切原因,原本话就不多,如今更加孤僻。
六年孝班的教室在二楼的最末端,顾盼晴后来最常流连的地方便是走廊尽头。她总是眺望远方,背影孤独,像极一个被世界遗弃的人,却从来不让人觉得可怜。
因为,是她遗弃了世界,并非世界遗弃她。
她好像一直都是如此,倔傲得明目张胆,彷彿不管世界再如何对她温柔以待,在她身上都注定会碰壁似的。
而且,还是铜墙铁壁。
曾经有许多人无知撞上过几次,然后纷纷离去,然而唯有一人、也仅此一人,一撞再撞,誓不撞破不罢休似的。
其实,只要顾盼晴愿意回头,就不难发现有一个人,即便一路跌跌撞撞,甚至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也未曾停止迈开的步伐,不曾停止要朝她迈进的决心。
可惜,向来偏执、行事只知破釜沉舟的顾盼晴,却也从未回过头。
一如那人一心一意,势必要将这铜墙铁壁凿出洞来的恆心与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