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往后把线索引至父亲的弟弟身上,从女儿与叔叔的文字讯息间能看出两人有秘密,并且重大到若父亲得知后两人都会有麻烦。整个电影往禁忌的方向行去。
这时徐志鸿拍腿直呼:「这个人!是这个人了!怎么能搞自己的侄女呢!」
对于第二个出现的定论江川和陈谦和都有点坐不住屁股了,他们用最后的理智按捺住想宣布犯人的衝动。这时电影来了一个小反转,那个重大的秘密其实是叔叔带着侄女吸食大麻,并没有发生任何禁忌的接触。就在徐志鸿想发表叔叔仍未能除去嫌疑的言论时,电影来了一个大反转──父亲接到警官打来的电话:警方已抓到犯人。犯人自首的视频铺天盖地而来,警方也宣布了相关证据。
沙发上的三人反应不过来,直到看见父亲为女儿准备丧礼挑选照片,江川和陈谦和才缓缓下定论道:「就是那个自首的强姦犯了吧。」
唐垣贼笑着指向徐志鸿:「一号洗碗工。」
当大部分人以为电影要告一段落时,戏里的父亲找到当初一个在直播空间里与女儿聊了几个月天的女生,却发现对方没有接触过女儿,女生只是一个硬照模特儿,那个与女儿聊天的网友借用了这个模特儿的照片虚拟了一个身份。父亲觉得有蹊蹺,前几天警官谈到已经与这个网友联系过并排除了对方的嫌疑,如今女生不是网友,警官也没有匯报过硬照模特儿这一层关係。他细查之下发现那个自首的犯人与警官是互相认识的,这加深了他的疑惑和恐惧。他赶紧打电话给警官但无法接通,经过联系当地警局后发现,是警官主动要求由她负责调查案件,并非是上头委派女儿的案件给她。
看到这里,江川,陈谦和,徐志鸿不约合而同地看向坐在地上的唐垣。
唐垣伸出手指点人头:「二号洗碗工,三号洗碗工。三个大男人挤在洗碗槽真是太好看了,我要搬椅子欣赏你们伟岸的英姿。」
电影接下来是警官招供和寻回女儿的情节。陈谦和百思不得其解:「你怎么那么早就猜出来了?」
唐垣晃了晃脑袋说:「我是作家啊。」
「前二三十分鐘有这么多线索吗?」
「不少了吧,不过除了线索还有其它推断办法。」唐垣故意停顿,等吊足了其他三人的癮后慢吞吞地说道:「故事铺排每一条线索都是有动机的。警方的角色如果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应该有嫌疑成分的,也就是不应该出现警方的线索,可是故事特地安排了男主角去搜索警官,给出了一些警官的资料,这个动作就别有用心了,电影巧就巧在用男主角擅于侦查的性格设定来掩埋了这一层用意。」
沙发上的三人不得不佩服这位专业人士,但也不服气,认为专业人士不应该参加比赛。于是这三个人举行了加时赛,依然是看电影猜凶手,这次是陈谦和获胜,唐垣跟他击掌欢呼。今晚的洗碗工作落在了江川和徐志鸿的身上。
多亏这一场颱风,短时间内几个人打成一片,谁也没注意到彼此之间在距离上的变化。
做晚饭的时候陈谦和偷偷问江川:「我们今晚还继续『灌酒』吗?」
江川反问他:「你昨天喝了不少,身体承受得了吗?」
陈谦和拍胸口称那点酒算不了甚么。
晚饭间陈谦和像昨天那样承担起灌酒的工作。徐志鸿喝多了顺手给江川也倒满了一杯。陈谦和看到了,默默把自己剩下三分之一酒的杯子放在离江川较近的地方,然后表演醉酒上头,手一错位拿起江川的杯子就喝。这样的表演直到徐志鸿不再倒酒为止。
饭后江川和已经有些醉意的徐志鸿收拾碗筷。唐垣真的搬了椅子坐在饭厅看厨房里的人洗碗。陈谦和顶着一张嫣红的脸拉起唐垣,低声催促对方快回房里闭关写作。唐垣不愿意走。
陈谦和凑到唐垣耳边说话,喷得对方一鼻子酒香:「我们要套话,你回避一下嘛。」
以陈谦和说话放软的语气来看,他也喝得差不多了。唐垣捏了捏陈谦和发烫的脸转身上楼。见人走了,陈谦和脚步有些发软地靠在江川身上说他也到房里休息一下。江川冰凉的手贴上他的脸时,他不自觉地蹭了蹭。
「你没事吧?」江川有些担心地问。
陈谦和摇了摇头,又朝徐志鸿抬了抬下巴,用嘴型说:「好好聊。」
四个人吃饭用不了多少碗,两个人一起洗很快便洗完了。徐志鸿洗完碗后独自坐在梨树下开了一罐啤酒,小口小口地啜着。梨树长得茂盛挺拔,在水泥方块里形成一种独特的,令人静下心来的氛围。突然一叠旅游宣传单张出现在他眼前。见他不接,江川又扬了扬手里的纸。须臾,徐志鸿接过单张,眼黏在色彩夺目的纸上。
「这些单张这么重要,是有原因的吧?」江川开门见山道。
徐志鸿看着他笑了一下,然后仰头把啤酒一饮而尽。
「我跟女朋友分手了。」徐志鸿的喉结上下滑动。
以江川所知,徐志鸿跟女朋友已经谈了好几年,感情一直稳定。
「是因为你爸的情况?」
徐志鸿点了点头,「我爸的事情确实是……因为要照顾他,我目前的薪水没办法存到甚么钱。洗肾不换肾,日后还会出现其它一些身体情况,我可能更加没办法……」他把手里的罐子捏得啪啪响,「我一直想等自己的经济能力到了一个稳定的不错的水平再把人娶回家,我女朋友没甚么意见,甚至主动说压后几年结婚都没问题。她总是跟我说要和我一起照顾我爸,两个人的钱肯定比一个人多,但我心痛她啊……就算我不心痛,她爸妈也心痛自己的女儿啊,天天倒贴在一个要钱没钱,负担一堆堆的人身上。」
「你跟她还有她父母沟通过了吗?」江川问。
徐志鸿缓了好一会儿,内部零件年久失修以致于运作出了问题。他说:「她把自己夹在我跟她父母之间,真的太傻了。她那天哭着跟我说她爸妈现在躺在医院里装病,躺到她跟我分手为止。我一时没忍住,就跟她提了分手,真的不想再看她为难下去了。」说到这里徐志鸿已经红了眼眶,他抬手抹了抹,断断续续道:「我们以前讨论过结婚蜜月旅行要去哪里,她傻乐地挑了这里,就这个破岛。」
梨树沙沙作响,一片墨绿的叶子飘落到徐志鸿的手背上。他捏起来把玩了一会儿。
「你俩可以先斩后奏登记了再跟她父母说。」江川提议道。
徐志鸿把叶子不断对摺,「她的户口本在父母手上,偷都偷不出来。」
可见这个办法徐志鸿不是没有想过。江川没再说话,起身到冰箱里取出几罐啤酒放到徐志鸿身边,用力捏了捏对方的肩膀,把安静留给有需要的人。
江川到陈谦和的房里,看见刚刚那个一脸红润的人已经褪去酒意。
「胃难受吗?」江川坐到床上问躺得笔直的陈谦和。
「吐了一次没事了。」
江川想出门给陈谦和倒杯水,却被人拉住问:「我没事。他情况怎么样?」
江川把徐志鸿的事情复述了一遍,两人都沉默了。能推动生活的叫动力,推不动生活的叫压力。
良久,陈谦和说:「我家里现在是每个月催婚一次。你家里催吗?」
江川说:「不催。」
陈谦和诧异道:「你父母这么开明吗?」
江川把冰凉的手放到陈谦和降了温但仍微微发热的脸颊上。
「他们只管我爬得高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