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说辞,穆婉清成功将王爷王妃的担忧消解,但一旁的赵子钰,黯然失落却又不可坦露于人。
老王妃看儿子的表现,猜出那日他口中的姑娘正是眼前这位,但这感情之事儿,她也有心无力,“这几日为钰儿的事儿,我们也跑得疲惫了,看这天色,穆姑娘要不先歇息歇息。”
客房里,黑漆漆一片,床榻上穆婉清笼着被子,伸出右手五指,“一件事儿算了了,”她自说自话,“谢救命恩人,救赵子钰,与叶名琛好聚好散,解身上的蛊毒,还有就是解开穆府的秘密。”说完,长吁了一口气,下一刻,昏昏沉沉,轻呼如梦。
耳力绝佳,许是赵世子未曾向女人念叨过的长处,一墙之隔,即便是她轻声细语,“穆府”!从知道她不是穆相的女儿后,他都快忘了,穆府的秘密,什么秘密,是穆府满门身亡的缘由,还是那个秘密!无论是哪个,赵世子都是心惊胆寒!
西院阁楼,长长的铁链一头拴在房柱上,另一头拴在一脚踝处。
“你终于来了。”披头散发,男人身上依旧是那日被押回来时穿着的衣服。
渐行渐近,直到自己离男人一尺之隔,赵子钰燃起一根蜡烛握在手里,“你还不放手吗?”
作为挚友,他看着他现在宛如叁年前天牢里的那副模样,一片真心,也暗含私心,“司徒岚现在就在都城,五月皇太后的寿宴前他会一直在这儿。”
微弱烛光下,窸窣作响着铁链拖拉声,凌乱的长发下一双暗淡无光的紫眸凝视着面前病情颇有好转的男人。
“赵子钰,你能放手吗?”
同一个问题,他对叶名琛是规劝,而叶名琛对他却是乞求,赵子钰手中的红烛微颤,燃的滚烫的蜡滴在手背上。
“我已经失去了双亲!名誉地位也一扫而空,”叶名琛从一处站起,铁链随行随响,“家仇被那人烙在脸上,我原以为这辈子自己都会蚕食着恨意而活,即便报了仇也会如此……”
紫眸望向窗外明月皎皎,“是她主动招惹我的,赵子钰,”狰狞的面因提起她染上一抹笑意,“她真是风骚如骨,只是在人群中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打听到我的名字,那一夜,我去庄子暗查时竟看到她嚷着我的名字玩弄自己直到高潮!”
回忆有多无限美好,叶名琛此刻就有多痛心疾首,“是她开的头,也是她勾引的我,”男人的手抚上自己的面上的奴字,“我以为脸烙上这字就再也不会有人想与我作伴,”多年前,天牢里那个只一眼便落跑的青梅,她长相如何,在他脑海中已然模糊不清。他只记得,第二夜再探庄子,两人一夜激情后,她抚摸着他脸上的奴字,“当时一定很痛吧!”……
“赵子钰,她爱过我!”
若不是因自己一时的气恼而做出那荒唐的决定,别院里无数次自己都想与他解除那荒诞的协定……
“叶名琛,你真是可笑!”红烛淌下烛蜡已然包裹住整个手背,但男人像是没有感觉般,未曾显露出一丝痛意,“你到现在还把所有的不幸都推诿给她,因她主动与你相爱,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她的爱意。在我拿出兵符与你共享时,你也任由着自己心中的恶念胡乱揣测,将一切罪名都加注到我和她的身上,但叶名琛,穆婉清自始至终都没有背叛你,是我要挟她,是我强迫了她,而她,从未主动勾引过我!”
这事实曾被女人坦白,但当时他只想着自欺欺人,好像只要认定是她主动勾引,他就能心安理得地将她圈占束缚,但此刻,赵子钰澄清了所有一切,于礼于情,他们最后的羁绊都化为了乌有。
“为什么?”浅紫的眼眸里暗潮涌动,脚踝上因铁链束缚勒出道道血流,只差寸拳之距,叶名琛冲着男人咆哮道:“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我放手,你也得不到她!”男人的声如猛虎长啸,紫色的眸似地狱鬼眼,恨不得拉着他这位挚友一起下阿鼻地狱,恨不得他们一起不得轮回。
赵子钰,他端着要将手炙烂的红烛,无惧无恐,面无色,“这是她的心愿,”男人微起唇舌,“与叶名琛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
这话,是她的话!“好聚好散!”带着脚链的男人痴痴地重复着,边说,边向窗边走去,“好聚好散!”
天边的月还是那盏明月,在庄子里是,别院中亦然,与她相识的那夜,他落荒而逃,“好聚好散!”,一开始,荒唐的相聚,所以到如今,注定也会是因他荒唐的行为而分别,短短数月,若是他能料到自己会爱上这样的女人,而且会爱到痛心刻骨的地步,那他也希冀从未发生过这所有的一切。
“赵子钰……”天边月色渐深渐浓,此刻,他的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平和安宁,“无我,她会快乐!”
筋脉逆行,浅紫的瞳孔渐深渐沉,倒行逆施,赵子钰眼见着男人的面骨隔着层薄薄的脸肉错骨移位,这功法他见过一回,那时叶名琛耗尽叁成功法保留了记忆和皮相上的奴字,而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