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镜没等到明楼的真心话,只是一句又一句的敷衍,一种说给外人、说给不相干的人听的敷衍!
「好一句身在曹营心在汉,你这是委屈自己深入敌营,但一直是站在抗日统一战线的这一边?」
「真是知弟莫若姊……」
明镜一气拍桌而起,手上的家法一挥,重重的一鞭就落在了明楼的左臂上,明楼吃痛,热辣的感觉顺着手臂上延,明楼扶住了被鞭打的地方,不敢作声。
「明大公子,想说实话了吗?」
「大姊……」
「我不想听你怎么跟外人说,这些藉口你可以跟汪芙蕖说、可以跟汪曼春说、可以跟那些新政府的所有高官说,哪日在重庆那边、延安那边遇见了你都可以说,就只有对我,我要你说实话。」
明楼知道实话出口大姊不会生气只会心疼,但他还是不能说,大姊缺乏对敌经验,知道多了会有危险,就算有日非不得已,那也得斟酌透露不能全盘交底。
「是!明楼一定实话回答大姊。」
「好,我问你,你是什么人,回来上海做什么?」
「我是您的家人,是中国人,回来做中国人应该做的事。」
「何以证明?」
「明间会证明一切。」
「时间?要多久?几个月?几年?你这是敷衍我。」
「大姊,我们是家人,大姊应该懂我、相信我。」
明镜似乎被明楼的家人说说动了,也因为明楼暗喻他回上海来做的就是情报工作,还说他做的是中国人应该做的事,明镜反而有些心疼这个被她打伤了的弟弟。
但要救国为什么要选一个这么危险的方式?他迂回着不敢说,不就是因为怕她骂他吗?
明镜的气消了些许,想到了她今天最终还有一个目的:「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立辨忠奸,就看你怎么选择。」
「大姊请讲。」
「我打算过几天要飞趟香港去看明台顺便办点事,一是我有两笔款子要到香港的银行去转帐,二是……我要带两箱货出去,问题是这两箱货现在都压在吴淞口呢!我需要两张从吴淞口出关的免检货物特别通行证。」
明楼看着莫测高深的明镜,他的心里也是百转千回,明镜是红色资本家的传闻就没停过,明楼听了刚才一番话,无疑是证实。
「大姊……您倒是早说啊!您这求人办事您还……」打人呢!但明楼看见明镜一瞪,倒也没敢把话说完:「大姊,你总得告诉我这批货的去向吧!是……延安?」
明镜不是明楼这种工作了十多年的情报头子,自然是藏不住眼的,儘管她端出一副莫测高深。
「运往抗日前线。」
明楼笑了笑,算是得到了解答:「明白。」
「这你就明白了?」
「明白,抗日前线不是吗?您什么时候要,我让阿诚去办。」
「不用麻烦阿诚了,我都办好了,就只要你明长官签个字就行了。」说完,还直接就从皮包里拿出了两张通行证,递给了明楼。
明楼接过,女皇在上,他刚刚跪着请安都还没平身呢!
「大姊,您看我还跪着呢!您总得让我站起来给您签吧!」说完明楼便自顾自要站起来。
「跪下!」
一声喝斥,明楼又咚一声跪下了,长姊如母啊!明楼苦着脸,也不知大姊这气何时会消?
「你做这种汉奸狗官,就只配跪着签!」
明楼听了这话,听出了一点无奈又纵容的味道,他抬头看明镜,看见了她闪躲游移的眼,明楼明白了,低头藏住了笑意免得明镜恼羞成怒,明镜哪里没有气消,是怨他进行这么危险的工作,又心疼又捨不得骂又不解气呢!
明楼低着头,在蒲团上签好了两张通行证,交给了明镜。
「你今晚还住饭店?」
「大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住的是饭店不是汪曼春的闺房……」
「还贫嘴!」
「明楼不敢。」明楼恭敬应了声,老实交代:「我刚才已经让阿诚去收拾行李连夜退房了,给都没给汪曼春一点机会,大姊可满意?」
明镜凌厉的眼这才弱了些,让明楼起身,明楼如获大赦。
「明楼,汪曼春那边我是信你了,但我还得你给我交个底。」
「是!大姊请说。」
「你会给我一个姪子吧!」
明楼本就是垂着眼听训的,听到了这句话更是没敢抬眼:「大姊,等一切结束,明楼会给明家添一个孩子、给大姊添一个姪子。」
「你说你是家人,让我相信你,我信你了,你可别辜负我的信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