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重来一次,那一刻,她真的很想看清楚,他面上那转瞬而逝的情,究竟是什么?是认真,是凄凉,还是轻嘲,只可惜,太快太快,她来不及分辨,而下一刻,他已是回复一贯冷漠的表情,轻轻将她推开,寒声道:“女帝陛下身肩银月国江山社稷,又怎可隐世于此?如若陛下能放弃这大好河山,清尘自甘舍命相伴,一生不离,陛下,你能做得到么?
月离咬唇,她知自赤霄现身,他便已知她的身份,已是无需解释,终是垂了头,小声道:“便算朕不能与你隐世,可却能与你一同坐拥这大好江山,后宫之大,朕也只纳此一皇夫,绝不安置男宠,你我仍是夫妻一体,这样不好么?”
冷清尘当即远远避开,冷声道:“我堂堂江湖男儿,岂会嫁与一女子为夫,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让人恶心至极。
说罢他头也不回,下山离去,那白影身姿翩然,眨眼已在百步之外,步伐轻题,几乎不沾地,表面上看来完全不疾不徐,动若行云流水,但不知为何,她能能隐隐感受到他心中掀起的滔天海浪。
“冷清尘,你如此对我,可曾想到我会恨你?”月离又再度叫道,“纵然你我有缘无分,可我仍愿助你一臂之力,我今将赤霄埋在此处,若他日你有所
需,尽管来取。”
高大的身影在前方蓦然一顿,不曾回头,但也只是停了那么一下就又毅然决然的远去了。
其实并非不想再看她一眼,只因身后传来的眸光,刀刻般绝美,怕只怕,一回头,便会再也揶不开离去的脚步。
雨霁风骤这场风雨米的没有任何先兆,正如这场莫名滋长的爱情,悸动呼啸而过,只余彻骨心寒。
月离唇际扯了出一抹飘忽的笑,宛如碧水中红花一样缥缈,原来她的爱只有这朝夕的片刻。
心一阵一阵的抽痛起来,这是什么滋味?像是把心粉碎扬飞在风中…像是一根根细线将心勒得鲜血四溅,却见不到流血的地方,无法医治……只能心痛……只得心痛……无休无止……
心底瞬间弥漫起一股苦涩,苦涩得很,苦涩得她无法承受,只想将它倾吐而出,泪不知不觉间滴落,她与他,便算已有肌肤之亲,终究还是无法交集,他的心不属于她,而她的心如今也只属于她自己。
一任狂风鼓起衣阙,白袍飘飞,月离怔怔看着他的背影远走,山风振衣,但见那一袭锦衣潇酒而动,身影潇潇飘渺孑然,此一去,竟是御风而行。
她双膝一软,跌坐于泥水中,一颗心也随之渐渐沉到底,仿佛眼前还是那俊雅的身姿,白衣飘飘,舞剑当歌,说不尽的潇洒风姿。
可是,眼前,什么,都没有……泪,复又涌上了面颊。
久久,许是心己痛到麻木,她的面容才又沉静得不见一丝风景,眸中的泓静水,荡起了层层涟漪,几乎忘了呼吸,叶一片片落在她衣衫之上,渐渐落了一肩,那棱棱之肩更显清削。
她明白他心里的苦衷,他的不得己,不会怪他,只是没有了他,身边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和他真正在一起也不过很短的时间,为什么就已经完全习惯了他在身边?习惯了他的体温,他的气息,习惯得就像呼吸那样自然!……看来……今后有得熬了……
用赤霄将松土刨开,将剑与萧一同埋入,知音己去,留萧何用。
方才,她淡然地看着他转过身,他一去不回头,那两行不舍和刀刻般疼痛的泪痕,他永远也不会看见,再然,苦苦笑笑,默然地接受他的离去,接受这个不是理由却又是最好理由的借口。
阖上眼帘,只将他的影子留在眼内,刻在心上,若是下一刻便死去,即使心中尚有遗憾,但至少眼中留存的残影将只是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