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当妺伍第一次见到这位偃都来的世子的时候。
她就只想用柔和与漂亮来形容他。
他身着的青衣有金丝勾纹作饰,发顶亦有雕纹玉簪绑发结髻。
腰际的白绦带配了白玉饰,面上的含情眸亦凝看着挪不开眼睛的她。
妺伍只觉得他看起来好贵。
她本来以为那位侯爷的扮相已经是王公子弟了。
却不想这位世子似是更加铺张,看起来就贵到她要是一碰就会碎,且她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的那种。
但他的美与俊好似就得天经地义地配上这些浮华的东西。
他的眼也很直接,只是与那位侯爷的煞气和威压不一样。
似是想看就必须要看,就算见不到,也一定要让人强行按在他面前供他赏玩,如此强势的跋扈。
妺伍没他那个气势,稍稍垂眼躲他的视线,因着听命并未低头,知他还在看她。
她转而盯上了他的脖颈。
以及脖颈上的青色血管。
妺伍甚至觉得他那与肤色交融的血管看起来都是美的。
或许他的血肉也……
妺伍不知要跪多久。
是不是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这里有这么个野姑娘可以供他们取笑耍乐,所以才叫她过来的?
妺伍在放纵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这于她而言尴尬无比的静默里打发时间。
直到这位世子终于想起来要问她什么,听他再次开口,问道:
“这客馆住得如何?”
却只是问了一模一样的话。
妺伍狐疑地看了看他,又去看了看那位侯爷。
把两个人的表情眼色都看过一遍后,她才明白有些人是从来不会喜形于色让别人窥个明明白白的。
只好也重复了一遍:
“都好。”
但好似有些敷衍,妺伍还是避重就轻地,像是在给视察的领导回话一样,道:
“药苦,菜少,吃不饱。”
她一说完就见那世子皱起了他那漂亮的眉。
再看那侯爷,好似也有些不满意她的实话实说,不过他一直都是那个表情。
至此妺伍已经有些如跪针毡,她从来没跪过这么久,膝盖有些痛,小腿在发麻,只想着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把她打发走。
接下来这世子的确是开始赶人了。
只不过打发的不是她。
妺伍又听他说:
“太师。”
“你先回侯府去。”
他什么都没解释。
妺伍听得一声“诺”,然后就见那位侯爷沾着风,几步走出了这容不下他的小小间室。
她扭头过去的时候,还见几个内臣寺人都带门出去了。
这里本来挤满了人。
忽地就只剩下了妺伍和这个她头一回见面的世子。
满室寂静之后,他道:
“余问你住得如何,伤势又如何。”
“太师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叫你一直盯着他看?谁教你看着他才能说话?”
“现时他不在,勿需怕他,也不要拘着,尽管说来便是。”
倏忽间他这一副信誓旦旦要给她做主的模样把妺伍吓了一跳。
然而她没像狐狸那样跳起来。
膝盖麻,跪不稳,差点歪坐在地上,好在拿手及时点住了地,没丢脸。
只是铃铛响了几响。
脑子里的念头也转过几转。
从那位侯爷身上转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