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那先这样,我想先去睡了,晚安。』
接着那个『好』字之后,顾昊英刻意等了等,忍着没去点开讯息,没多久许澄晓的讯息又跳了出来。
落在萤幕上的眼泛起了笑意,胸口因为将这段文字想像成对方的话语而有些欢喜的感觉流淌,虽然是张晚安卡,可也好过没有不是吗?
他点开了那则讯息,指间轻快的输入两个字,『晚安。』
发送出去之前,又按了退回键,把讯息消掉。他点开了键盘下的小麦克风,将手机拿近唇边,「晚安,祝好梦。」
看着发出的语音讯息快速的显示了已读。
顾昊英的心情越发的好了。
非要说的话,从昨晚开始,他的情绪就处于一个高亢的状态。就像是小学的时候遇到校外教学那样的对未知的期待跟兴奋。
一年不见了,她似乎有所变化,也似乎没甚么改变。在婚礼时,乍一看见他,眼底藏着的不知所措并未躲过他的目光,然而这也不一定是坏的,那些情绪,正代表着她的在意。
顾昊英不怕,他怕的是,她不在意了。
理性无法主宰感性,在大脑中便是独立的存在区块,各自为政。就像他就算知道当初她离开的理由,依旧有种被拋下的感觉。像被闷头揍了般难以呼吸,甚至一度觉得她不会再回来。
人在他国的寂寞、异乡感,可能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
他钟情的女孩是多么的可爱,惹人喜欢。
她可能被外头的恶狼给拐走,她可能不再当他是朋友,她的爱恶欲都再与他无关,两人就此分道扬鑣……那他能怎么办?追上去?道歉或者告白。把他的惶恐加诸于她,告诉她自己的不捨,说爱她,留住她、恳求她、哀兵姿态……她肯定能同情他的失去,他的痛苦;她会心软,她会接受,可能会,很可能。
当他把所有的恐惧与后果都想了一遍之后,异的冷静了下来……听见了来自深处的声音,不,他不会这么做。
因为他爱她,因为他知道当时她的压力及此去的目的,他也知道两人感情状态的不对等,他不想用自己的情感去勒索对方。
也许在这之前他们是朋友,他也总是披着朋友的外皮接近她,待在她身边。这样很安全,他可以慢慢地试探,慢慢的推进、增加两人的亲近。
小兔。
到底是谁取的绰号?
确实很像,软绵绵的可爱,却还有自己的倔强,脾气,有时却出乎预料的胆小。他得给她足够的空间,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耐心,才能享受那偶有的亲近……太自虐了。
也许,也不是非她不可。
有时候他也会这样想……
可是,她的那些友好,亲近的时候,一顰一笑,悲欢苦乐,就像是植物的鬚根缠绕在他的心田,如此纤细,却充满力量的向下扎根。他像是用心脏的沃土,一点一滴将她的存在养大。不是做不到忍痛铲掉,而是看着她,他不想,捨不得……
那段时间,他总想起奶奶在初恋失败时劝他看开说的话。她朗诵着如今已记不太清晰的经文:「独生独死,独来独去……」
他去查了那段文字的出处——《楞严经》云:『人在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几乎是在电脑萤幕前笑出了声,裹着一腔吞不尽的心酸。
是的,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也许他还是太过自信,是那个变数的出现打乱一切平衡,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败,如同暴雨骤至,淋得他一身狼狈。
他必须让她离开;他也必须,冷静下来。
蛰伏、计画、等待--适当的时机,成熟的时刻到来。
她回国的时间不长,想见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顾昊英知道自己也许不是其中一个她想见的人,可是究竟是因此厌恶了他,或者不想面对与他见面的焦虑?--两者是不同的。
他很清楚自己在她心中至少是朋友,或者更亲近一点的闺蜜?
因此,他赌了后者。
也许她不一定如同他一样喜欢,可他愿意相信,她至少,在意他。
如今他点出了张凌蔓的邀请,她还愿意去。
顾昊英觉得,他应该是对的。
桌面上散置的各式的工具与材料,材料中有金属、木头以及大小不一的轮轴与螺丝钉。青年头发有些长,微捲,发尾散在了脖后,青年稍微拨散了发尾,轻微痒麻感不再困扰他。垂首面容专注的对付着桌上的各式材料。
直到猫打架,追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专注力。他回过了头,脸上有些无可奈何,起身安抚动物的声音却饱含温和与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