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钦点的一甲状元于瑾年,便是咱们当年在淮州碰见的那个小泥孩!”
睿亲王闻言颇为惊讶,“当真?”
“自然,今日若不是苏子言的搅和,现下女儿定然在同于状元促膝长谈之中,也不必等到明日了。”
说到苏衍,沈柒音便想起今日在苏府碰见的一箩筐的糟心事。苏家母子一个伤人筋骨一个气人心肺,一真是一个赛一地叫人烦心。
“王爷,郡主,苏将军已经在府门外等候了。”长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说曹操这曹操便就到。
“等候什么,直接动刑便是。”说完沈柒音复又执起棋子,想要挽回残局。
“禀郡主,苏将军说要见郡主一面。”
见她?
沈柒音在心中冷哼一声,他苏子言怎地还有脸说要见她?
“不见,叫他莫要多言跪下等着受刑,记住千万不要手下留情!”沈柒音说完便落下棋子,却发落错了地,心中愈加郁结。
“是。”长信领命而去。
睿亲王落下一子后对沈柒音说道,“下棋得需心如止水心无杂念,阿音此局已无挽回的余地。”
沈柒音知道棋局已定,但还是想要垂死挣扎一番,捏起白子观察棋局,“胜负未出,一切皆有可能。”
“王爷,郡主。”
长信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被打断思绪的沈柒音眉头深锁,“又有何事?”
“……苏将军说一定要见到郡主。”
沈柒音本就心烦,听了长信的话丢下棋子拎起裙摆就往外走去,“我倒要瞧瞧他苏子言今日做下此等丑事不就地领罚还非要见本郡主做什么!”
候在门外的金儿见状连忙扶住沈柒音,“郡主您小心着些!”
沈柒音在金儿搀扶下来到王府门前,见到立在石阶之下的苏衍时,眼骤然变冷,“你要见本郡主做什么?”
苏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解下腰间悬挂的一柄短剑,“这把剑是我用在边疆得来的一块上好玄铁打造而成。”
“所以呢,”沈柒音扫了眼那把有着红色剑鞘的短剑,“这和今日来此领罚有何干系吗?不跪下受刑却说了诸多废话,苏将军不会忘了今日来此地的目的吧!”
“自然不会忘,罚,臣定然会领。”
“是吗?苏将军带着兵器前来,不像是来领罚的,倒是像来找茬的。”
苏衍双手托起那把短剑,“这把剑早在春分之前就已经锻造而成,本想在一个适宜的时间送给郡主,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误会这把剑便一直没有送出去。今日我将它赠与郡主,一是弥补遗憾,二是为今日之事给郡主赔罪。”
送给她的?
倒是稀得很。
往日他说不喜女子舞刀弄棒,她便多年不碰刀剑,碧云剑的剑匣硬是落了一层的灰。但此刻却说这把剑是为她打造,他是如何觉得自己还同当年那般好糊弄的?
“苏将军,本郡主并不关心这把剑用何材料在何时锻造而成,王府多的是父王从各地寻来的稀罕物件。再说了,以你我现在的关系,你觉得本郡主会收下它吗?”
苏衍垂下眼睛,“臣知晓郡主心中对臣有怨,无论臣做什么都不会得到郡主的原谅,但这把剑臣是专门为郡主量身打造,郡主真的不要吗?”
又是贿赂又是示弱。
沈柒音真的看够了他所唱的戏,也不想再做他的观众。
“你错了,你我二人的过去在我心中早已成灰,我对苏将军如今已经无怨无念,更谈不上原不原谅。所以苏将军莫要再拖延时间了,早些领了罚,早些离开此地,省的耽误各自的时间。长信,执刑。”
“是。将军,请吧。”
苏衍捏紧了手中的短剑,在沈柒音注视之下缓缓跪下。
沈柒音并没有回避,而是伫立在石阶之上亲眼看着近卫一仗一仗地执行。
衍跪在王府台阶下的苏衍,目光亦是一直停留在沈柒音的脸上。
他在寻找,寻找沈柒音的眼中对他的心疼,寻找沈柒音的心中对她的眷念。
但是很可惜,他什么也没找到。
在整个行刑的过程中,苏衍甚至不敢眨眼,生怕错过沈柒音任何一个表情。可令他失望的是,他在她的双眸中只看到冷漠和疏离,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爱恋,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疼惜。
沈柒音真的放下他了?当真……不爱他了?
怎么会呢?
昔日那个半点都不能见着他受伤,半点都不能忍受他受累,满眼满心都是她的女子,真的不爱她了……
苏衍的腰背渗出了血迹,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就这么看着高立在王府门前他昔日的结发妻子。
杖刑结束,沈柒音一刻也没有停留,决绝地转身进了王府。
可苏衍却一点想要起身的意愿都没有,任由董卓在边上着急燎火。
他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