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冬姿看懂了他眼的含义,转身回到房间里拿出一条更粗更长的,递给周锦程,说:“我也帮你编了一条,就是觉得太幼稚了,和你的气质不相符,没好意思送你。”
周锦程:“寓意好”,他没接那天手绳,而且将手腕往颜冬姿的方向送了送。
颜冬姿顿时脸上有些发热,抬手理了下发丝,磨磨蹭蹭地走过来。
周锦程胳膊放的位置正好,颜冬姿将彩绳搭上去,尽量避免碰触他的身体。她能感受到周锦程指间上、胳膊上,灼灼地散发着热气,让她有种站在火堆边的错觉。她闻到周锦程身上散发出一种清爽干净的味道,感觉周锦程的鼻息淡淡地喷洒在自己的头顶上,让她的头皮发麻发痒,很想挠挠。
她有些紧张,不敢呼吸了,唯恐自己的呼吸也喷洒在周先生身上,以往灵活的手指不受控制起来,有点手忙脚乱的感觉。
好不容易,她才把彩绳系好,迅速退后一步,挠挠后脑,说道:“好了!”
周耀祖仰头看看两人,他很敏感地察觉出了两人之前不寻常的气氛,又很怪冬子老师给自己系得那么快,怎么给叔叔却系了这么久。
他还看见叔叔的耳朵尖红了,他特地转到另一边确认,叔叔的两只耳朵尖都红了!他被自己这个发现惊讶住了,忙捂住了小嘴,偷偷笑了起来,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在笑什么。
五龙山说是山,但其实也就算是个丘,矮趴趴的,也就几百米的高度,距离别墅区太远,开车一刻钟左右就到了,路上陆陆续续可见好些采了艾叶往回返的人。
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几人采了一些带粗长杆的老艾蒿,这是放在门框上的,又挑着嫩叶采了一些,用来煮鸡蛋。
颜冬姿选了几片形状漂亮的嫩叶摘下,戴在自己和周耀祖耳边,又问周锦程,要不要戴。
周锦程微弯下身,侧过来。
颜冬姿脸上发烫,将艾蒿递给周耀祖,“帮你叔叔带上。”
周耀祖得令上前,跃跃欲试,周锦程看了颜冬姿一眼,蹲下身体。
端午节过后,再过半个多月就是周耀祖的生日了,经历过冬子老师的生日,叔叔的生日,他对自己的生日就更加期待。
过了生日后,周耀祖就满周岁了,也就到了正式上学的年纪。
周锦程帮他选好了学校,就是别墅区附近的金葵国际学校,是家国际私立学校,学费昂贵,教学质量自是尚佳。
只是,颜冬姿曾无意听到周锦程打电话,电话中,他在与人争论,因当时听见他们争论的是周耀祖上学问题,颜冬姿就很不君子地偷听了。
周锦程的意思是让周耀祖就在内地,留在他身边上学,以后周耀祖的事情就都归他管,但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不同意,周锦程便说这边教学条件也很好,也有很有责任心的人照顾周耀祖,比他回到港城要好的多。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怎么说的,反正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颜冬姿赶紧离开,心知和周锦程打电话的人不是周老爷子就是周耀祖的父亲。
他们两个,一个是父亲,一个人爷爷,在周耀祖事情上,都比周锦程这个叔叔要有发言权。
颜冬姿觉得,相比他们,周锦程才更像孩子的父亲。自从她来到周家,孩子爸爸好似从来没有主动给周耀祖打过电话,更别说过来看他了。
虽然周锦程没和她说什么,但颜冬姿还是非常担心。她周耀祖相处了这么久,产生了很深的,不亚于侄女和外甥的情感,不舍得和周耀祖分开,同时也产生的严重的危机感。
万一周锦程没争过父兄,真的回了港城,她该怎么办?
她是周耀祖的家庭教师,周耀祖离开了,她自然也要离开了,便是周锦程想要留她,她也不能留。周耀祖离开了,家里只剩下她和周锦程两个人,就真成孤男寡女了。
她在期盼着周锦程能争赢的同时,也在慢慢想着自己的后路。
周锦程给她的工资高,年节还有红包,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她攒了不少钱,足够回老家开一家饭店了,要回去吗?
因着自己都没决定好将来是回老家去还是继续留在平城打拼,虽然她很想二哥过来平城,但一直也没付诸实质。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要离开平城,她心里又空落落,那股子难受劲儿和刚离开老家的时候差不多。
大概就正和了那句话,他乡待久了也成了家乡。
端午节过后的两天,周锦程刚出门不久就又匆匆回来,让颜冬姿帮着周耀祖收拾行李,说是刚刚收到消息,马来西亚的橡胶大王王盛莱去世了。这位橡胶大王是周老爷子的世交,从小看着周锦程长大,他要带着周耀祖赶最近一般飞机去马来西亚参加葬礼。
听说周锦程叔侄要去坐飞机,颜冬姿心里头不踏实。最近国外接连出了两起劫机事件,都出现了乘客伤亡的情况,让颜冬姿对这种号称最安全的交通工具产生了不信任。
但颜冬姿只是在心里担心,并没有表现出来,遇到这种事情,周氏叔侄不可能因为坐飞机有风险就不去了。她快速帮周耀祖收拾行李,包括出席葬礼穿的黑色西装,平时穿的素色休闲衣服,睡衣裤、内衣裤,还有洗漱用品等等,全都装在周耀祖的小行李箱里。
周耀祖不认识王盛莱,也没有去过马来西亚,对忽然间要因为一个陌生人去一个陌生地方,还有些茫然。直到颜冬姿让他自己再确认下还有没有需要带的东西,他小声说:“我不认识他,我可以不去吗。”
颜冬姿摸摸他的头,说道:“你虽然不认识他,可是他是你爷爷的好朋友,是你们周家的世交,你爷爷要去,你爸爸要去,叔叔要你,你是周家的下一代,自然也是要去的。”
其实周耀祖自己也明白的,叔叔让他去,就肯定有去的必要。
“那新妈妈也要去吗?”周耀祖又问。
这个问题,颜冬姿回答不上来,她只能说:“她要是去了,你就只把她当成是一个普通的长辈好了,明白吗?”
只当成一个长辈,可以尊重,却不用亲近。不抱期望,也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周耀祖点点头,听懂了颜冬姿的意思,他说:“放心吧,冬子老师。”
颜冬姿又摸摸他的头,“好了,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落下的。”
隔天是最高群搬家的日子。
颜冬姿本来时打算带着周耀祖一起去高群的新家帮忙的,现在周耀祖离开了,她早晨起来做了些简单的早饭吃完就去了谦和村。
高群一家三口站在门廊外,都是一脸的喜气洋洋,房东大爷陪着他们站着,一边抽烟一边聊天,对他们的离开颇有些不舍。高群把自己新租的楼房的地址给了他,邀请他有空就过去串门。
颜冬姿越过堆在走廊里的大包小包,心说也不知道他们是几点起的,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了。
高群一转头就看见了正往过走的颜冬姿,有些惊讶:“你怎么这么早?周小少爷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