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瞧着王艳没有倾诉的意思,她就也没主动问。
高群今年是准备回老家过年的,因着想让孩子来过暑假,却没有成行,高群一直非常愧疚,所以今年无论如何都是要回去的。
这也算是到了年根上,这几年火车站预售票窗口天天都是排着大长队,高群的计划是,明天就开始去排队,买到哪天就算哪天的,买到票了就去厂里请假。
王小兰:“我们宿舍昨天去请假的都被打回来了,能给你批吗?”
高群咬咬牙,说道:“就是丢了工作,压我工资也得回去,再不回去,我闺女就得进少管所了!”
王小兰就给颜冬姿解释:“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提前请假回家的特别多,我们那条拉线就剩下0个人了,原本年底工作不忙,去请假的都给批了,后来领导才发现不对,走的人太多了,后面再请的就不批了。”
颜冬姿点头,说:“工作重要,但是家人更重要。对了,你们两个,今年过年回去吗?”
王小兰家是几个人之中最近的,但却已经两年没回去了,她摇头,说道:“不回去,要花那么的路费,我家在大山里,要翻山越岭走好久才能到。”
王小兰的家庭情况如何,至今大家其实都没弄得很清楚。一开始她说自己家里困难,舍不得吃穿省下钱来扶持家里,后来发现她是想在平城买房子。不过,她家实际情况到底到底如何,大家也不甚在意就是了,本就是萍水相逢,有缘共同走过了一段共同的路,哪天便会彻底断了联系,各散东西,没必要太较真。
王艳低着头,失落地说:“我也不回去了。”
王艳家庭条件不错,从平城到她家乡有辆直达的火车,虽然车程不算短,但方便得很,她每年都会回去。
王小兰便说道:“那正好,咱们还可以作伴。冬姿你回吗?要不过年时候咱们三个一起过得了。”
颜冬姿摇头,“我不行,那边的事多呢。”
王小兰:“也不知道你在哪儿上工,怎么跟包身工似的?”
聊了会儿,颜冬姿抬手腕看了下时间,“你们聊着,我做饭去。”
高群:“我给你打下手。”
王小兰一眼就看见了颜冬姿手腕上崭新的橘红色的手表,一脸羡慕地托起颜冬姿手腕,翻来覆去地看,“你换手表了,可真好看,一定很贵吧?看来你这个新工作赚钱不少,在明达厂一年了都没舍得换表,这一去就换了。”
颜冬姿:“还好吧,就是块电子表,火云街那边五块钱一块。”
王小兰:“你这个表带是真皮的,怎么可能五块钱,你就骗我吧。”
高群把王小兰的手扒拉下去,说:“行了,别羡慕人家了,人家不比你赚的多,就是比你舍得花钱。”
做饭的地方窄小,王艳和王小兰便是想帮忙也没地方站,也只得在屋里待着,做点力所能及的活,比如给蔬菜去去根什么的。
颜冬姿和高群两个高个子都快把路堵住了,来往的邻居路过还得侧身给别人让路。
以前颜冬姿在高群这里做过好几次饭了,不觉得如何,有了周家阔大厨房做对比,才知道一个好的厨房对一个厨子来说有多重要。
艰难地做完了一顿饭,饭菜上桌,颜冬姿问:“姐夫呢?”
高群:“他去跟着工友干兼职了,想在回家之前多赚点儿。”
颜冬姿:“那咱们一样给姐夫拨出来些,别让他吃咱们剩的。”
“行,我去找个饭盒”,高群说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高群照例买了两瓶啤酒,给其他人喝可乐,王艳去却忽然抢过啤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就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见她眼朦胧,显然是有些醉意了,连忙阻止。
王艳却嘿嘿笑起来,说:“我没事,我没喝醉,你们都别拦着我。”
喝醉了的人都不肯承认自己醉了。
高群便仗着蛮力将王艳的酒杯抢过来。王艳盯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忽地就哭起来,“你们都欺负我,一杯酒都不让我喝,都欺负我!”
颜冬姿几人面面相觑,纷纷劝慰她,知道她这就是趁着就醉发泄情绪。
几人劝她一阵见不管用,高群便说:“让她哭一会儿吧,哭哭心里舒服些。咱们吃咱们的。”
这种被迁怒的事儿,请吃散伙饭时颜冬姿经历过一次,也不觉意外。
大家对王艳的事情都有些了解,此时见她这个样子,其实也生不出来同情来,只是“呜呜”的哭声一直持续着,好似就没有要哭完的迹象。到底影响了大家的情绪。
高群忍不住了,“咕咚”喝下一杯啤酒后重重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说道:“这叫什么事儿?冬姿好心好意,又是自己买菜又是做菜请你们来吃饭,结果就给整这一出!你要是不高兴心情不好,你倒是别来啊,跑人家家里来哭闹,咋地,我们该你欠你的?”
显见着高群是真的火了,颜冬姿忙安抚她的情绪。
这阵阵的如丧考妣的哭声,搞得王小兰也败了胃口,但又不舍得不吃,就一口一口夹着,机械性地喂在嘴里。
高群这么吼了一声之后,王艳哭声小了些,颜冬姿趁机说,“王艳,你要是心里头憋着什么事儿,就说出来,我们可能帮不了你的忙,但能帮你分担些不好的情绪。”
王艳又趴着哭了一会儿,猛然抬头,好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擦了把眼泪,殷切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声音沙哑地祈求道:“你们能不能帮帮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高群抱着胳膊皱眉,说道:“那你说说到底因为什么。”
王艳擤擤鼻子,又缓了会儿,才跟几个讲了她的事情。
正如颜冬姿猜测的那样,王艳就是因为约翰才变成这样的。
据她说,自从不听众人劝告,执意借给约翰两千块钱后,彼此有了债务关系,让王艳觉得两人的关系更加牢固了,也放心地把自己交给了约翰,两人去了宾馆开房,做了夫妻才能做的事,自此后,王艳对约翰更加的毫无保留,她就认为自己是约翰的人了,将来肯定能和他结婚,一起回到国外定居的。
之后对约翰更加大方,便忽略了一些稍微思考就能产生疑点的问题,也听不进其他人都劝告,一心一意地沉醉在爱河里。
某一天,她警觉发现,自己竟然把打工几年存下来的钱全部都花光了。
她这才开始惊慌,一天都没心思上工,下工后火烧火燎的往平城大学赶。赶到门口正看见约翰搂着个女孩子有说有笑地正从学校里出来。
瞬间,她气血上涌,冲上去质问约翰,约翰却毫无被捉包后的心虚,只轻飘飘地看她一眼,便转头和那个女孩子“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那女孩子边听边点头,还一脸同情地看着王艳。
等约翰说完了,那女孩便对着王艳说:“你别纠缠约翰了,约翰不可能喜欢你的,听说你是个打工妹,只有初中学历,不觉得你和约翰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吗?便是追求别人,也要掂量下自己几斤几两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