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盯视杨牧野,半晌后轻轻笑了,“野哥,但愿你真和你表现出来的一样冷静。”
杨牧野将放在一旁的眼镜重新带上,掩住了情,淡淡瞥了林霖一眼,没再说话,径直离开了房间。
他怕自己再跟林霖待久一点,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这小子气人的功力虽然不深厚,威力不足,难顶的是足够直接,一点儿弯都不带拐的。
杨牧野从冰箱拿了点果酒,去露台吹风。
他仰在躺椅上看天上星子闪烁,慢慢放松下来,渐渐地眼皮合拢陷入了浅眠。
甚至做了一个短暂的梦。
梦里江梵深朝他笑,转瞬间又变成冷漠的情,逐渐被黑暗吞没。
“所以说,聚会后半段你色不对劲,不是因为累了,而是在意我没有选择你,选择亲薛风眠?”
江梵深在聚会结束后,同薛风眠、简玉衡一起回来了。
但回来的路上,简玉衡不发一言,再看不出他不对劲,江梵深便是眼瞎了。
庆幸的是,这个闷葫芦没准备闷到明天,在薛风眠面前疏离有礼地开了口,说要单独同江梵深说两句话。
两人来到了露台。
因为杨牧野休憩的躺椅在另一侧,被绿植盆栽挡了大半,小夜灯是橘黄色的,很有朦胧美感的氛围,但不算明亮,以至于两人没发现这边还有人。
简玉衡一上来沉吟片刻,没绕弯子说出了自己的困扰。
尽管连他自己都不是特别清楚,为何如此在意一个大冒险对象的选择。
面对江梵深的惊讶情,简玉衡的眉目间浮现少许迟疑,倏忽间消逝,再次肯定,“是的。我很在意,你选择薛风眠,不选择我。”
他在聚会后半段没再说话,也未将注意力放在游戏上,而是一直在思考自己突然低落的心情是因为什么,后来终于得出结论,他在意江梵深亲了薛风眠,他在意江梵深的第一选择不是他,他在意江梵深身边有比他还亲近的人,他甚至在意,薛风眠那副将江梵深占为己有般的类似拥抱的姿态。
换做别人来看,便知道这完全超过了正常朋友之间的占有欲。
但简玉衡未曾觉得自己怪从而反思是否存在不对,只当作自己对待真心相交的朋友太过重视。
江梵深微微皱眉,随后无奈的笑了笑,显然没当回事,“简玉衡,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交了朋友整天问他是不是和你天下第一好的那种。”
他的目光带着点调戏的意味,充满了戏谑。
简玉衡莫名不敢直视,将头瞥过去看远处,声音含糊,“那你告诉我,选择薛风眠的理由。”
为什么宁愿亲薛风眠,也不愿意亲他呢?
江梵深看面前的青年这幅别扭样子,感受到他的认真,便也不再逗他。
“你是朋友,朋友之间没有亲吻的选项。薛风眠在那些选手中算是相熟的人,只有他,才不会尴尬。”
杨牧野从睡梦中清醒的时候听见了这句话,没有思考,立时听出了江梵深的声音,他有些恍惚,竟是这么巧。
一直躲着他的人直接撞到了眼前来。
可杨牧野什么都做不了,他想过了,以江梵深目前的状态而言,他唯一能做的是退守一步。
杨牧野不慌不忙站起身,整理了衣服和遗留的易拉罐,在他们继续交谈之前先发出了声音,“抱歉,刚刚睡着了。无意听到你们交谈,我先出去了。”
原本以为仅有他们两人的露台陡然多出一人来,江梵深倒还好,看到走到眼前来的杨牧野,只是点了点头,简玉衡有些绷不住,一想到他刚刚说的话被他人听入耳,心中便滋生出类似羞耻的情绪,让他的脸颊染上绯红,好在暗淡的灯光下并不明显。
杨牧野同江梵深擦肩而过,眸光从他安然雅致的面上一掠而过,炽热的贪婪都被克制在深处,丝毫没有流露出来惹人心烦的意思。他步履稳健的离开后,没有忘记将露台的门合拢。
不知怎的,简玉衡凝视杨牧野离开的背影,他觉得某个瞬间,彬彬有礼的青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悲伤。
简玉衡很快收回视线,他不喜欢将事情闷在心里,有些什么都想说的清清楚楚。
“朋友之间为什么不可以亲吻,那只是个游戏而已,朋友应该互相帮助,江梵深,我会努力的,在下次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希望我能成为你不需要思考和顾虑的第一选择。”
他不想再看到江梵深依赖旁人、相信他人,更多于自己。
江梵深将手揣进兜里,低头闷笑。
简玉衡这人一本正经说这些话的时候整的跟宣誓一样,还带着点中二的感觉,颇有几分可爱。
简玉衡微微恼了,“别偷笑,想笑就直接笑。”
于是江梵深满足了他,笑出了声。
少年人清朗的笑声在露台上方被晚风裹挟着漾出去好远,连空气中都是愉悦的味道。
简玉衡看到江梵深在夜灯下清润如玉般的开朗笑颜,也禁不住,微微翘起了唇角,漆黑瞳仁中含着淡淡的柔光,若是被他人看到他的情,怕是要惊讶,是谁令冷若霜雪的高岭之花露出这幅柔情似水的样子,是想将人溺死在他的眼眸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