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个令他魂不守舍的名字从顶端的通知栏跳跃出来,他犹豫好半晌,最后还是点开了讯息,而上一则对话还是几天前没被自己已读的道谢。
汪齐轩将提示音量调到最小,然后在键盘上慢吞吞地敲打几个字。
轩:还没。
轩:今天谢谢你载我回来。
立扬兄:不客气。
立扬兄:你明天是不是毕典?
轩:对,你怎么知道?
立扬兄:白痴,查一下就知道了。
陈立扬接着传了一个蛋黄哥挖鼻屎的贴图,他征了征,忽略了贴图里十足的鄙视意味,直盯着对方传来的字句,高高悬起的心登愣一下不知道掉到了哪个坑里。
轩:哦,然后?
立扬兄:我能不能去?
轩:来干嘛?
立扬兄:看一下明星高中的毕业典礼长怎样。
轩:无聊,我要睡了。
立扬兄:我真的去噢?
汪齐轩还在找那颗掉进坑里的心,思绪焦虑地没办法再与聊天室窗另一头的人应对,草草传了一句随便你就关了萤幕,将手机压在枕头下。
轰隆轰隆——
他觉得那台他们共乘的列车正准备急速驶进隧道里,目的地很早就更改好,只是谁也不确定谁是否拿了新的车票,是恐惧接下来列车将会翻覆而匆匆选了个车站下车,还是紧拽着新的车票执着于隧道后的光景。
害怕未知,所以他一直暗暗期许着列车行驶的速度放慢一点,哪怕延误几个小时,他也可以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再来决定哪里是最安全的去处。
可是现在,他的心弄丢了,一时半刻找不着,他没有耐心再等,他想现在就衝上去掐着陈立扬的衣领质问对方到底拿不拿那张新的车票,和他一起下赌注,赌看看隧道后是天堂还是地狱。
亡命赌徒。
汪齐轩脑海中浮现这几个字,无所适从地笑了一声。
过去的三年,汪齐轩喜欢李瑋昱是个不争的事实,每天守在窗边的座位等着鐘声过后的十分鐘下课,等着对方何时从三年七班教室走出来,和同班同学嬉闹着经过他所在的三年六班。
那一千多个日子里,他会看着窗外发呆,会在课本上一笔一划无数次地写下对方的名字,会去到对方社团成发的场地,屁股黏着观眾席整整三个小时只为了听对方表演两首歌,会捧着对方任何一张自拍照躲在被窝里打手枪,清理乾净之后才心满意足地入睡。
然而这些嗜好或习惯在陈立扬出现的一个月里,像警察缉毒时找到了毒窟后一网打尽,取而代之的是对方给他设下的监牢,使他无法脱逃,满心满眼只剩下陈立扬这个人。
汪齐轩侧过身将自己蜷缩起来,丢掉的心在远处揪得死紧,连身体都明明白白,只有他的脑袋还在以为自己藏在心底一千多个日子的人才是唯一。
凌晨:25。
他猛地睁开双眼,翻身扑在枕头上,哆哆嗦嗦的重新抽回手机,点开自己和陈立扬的聊天视窗,鬼使差按下了右上角的通话键。
不到十秒鐘,被接通了。
『……』
将被子盖过头顶闷住声音,汪齐轩低声叫唤,「……陈立扬?」
『……』
「你没睡吧?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
『……嘶、哈啊……』
通话另一头的人没有说话,却传来细不可闻的喘息声,隔着冰冷的机械将炽热的温度贴在他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