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那做什么?”
“我去、告别。”
“和谁告别,告诉我。”
顾一铭问的急切,他想要知道答案,这是他在漫长且失败的情感生涯里能获得的唯一肯定。
原本他从未想过那个可能性,一直以为沈既白只是像普通og那样受信息素压制才那么乖顺,他一直是这样想的。
可是在摄影棚那天,当他看见头发被扎起的沈既白,却蓦然觉得很熟悉。
沈既白扎小辫的样子,他好像是见过的。
像沈既白这样扎眼的人,即使你与他只见过一次,也不会把他忘记。
因为他就是有这样的美丽,可以悄无声息的扎根在你的脑海里,沉默在日复一日的生活里,当你有一天和他再次相遇,脑海里的记忆会立刻翻涌上来,再次提醒你不要忘记,哦,原来我曾亲眼目睹过人间的风景。
所以当顾一铭再次看见了扎小辫的沈既白,他开始疑惑,疑惑在自己朦胧的记忆里,到底在哪里看见过这个身影。
幸好他的脑子还算够用,在一次次的描绘里,终于从脑海中一个很角落很角落的地方,找到了这段记忆的根。
是去年的订婚宴,在停车场,白亿鑫身边站着的那个满身孤寂的人。
顾一铭那天实在是很开心,多年的恋人终于同意订婚,他抱着满腔的憧憬沉浸在未来平淡而又幸福的日子里,对宴席上的敬酒来者不拒,喝了很多,导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醉眼朦胧了。
他看见了白亿鑫身边站着一个风姿绰约的人,却不知道原来那个人是沈既白,原来那一天他也来了……
可是,那天顾一铭并没有在宴席上见到沈既白,否则他一定会有印象。
那么沈既白又为什么会在那天出现在云庭?
顾一铭不是个愿意乱想的人,可他依然带着希冀问出了口,他渴望沈既白能说出动听的语言,又担心是他自作多情。
这个健壮高大的lph绝对不像外表那样的无坚不摧,至少他有一颗敏感的心,所以才不敢在沈既白清醒时问他任何问题。
所以他只能借着信息素的调剂,继续逼问:“沈既白,你要和谁告别?”
沈既白像是被抽取了灵魂,整个人呆呆的看着上方的顾一铭,眼睛里却流出了泪水。
这份暗恋是沈既白给自己上的枷锁,是他不能触碰的禁区,哪怕是和顾一铭结婚后,他依然不打算把这份感情曝晒于天地。
这是他经过深思熟路后下的决定。
一段感情,如果一直是单方面付出,当他失去的时候似乎还可以安慰自己,没关系,不是你的错,只是别人不喜欢你而已。
就像求拜佛,人们都在许愿,但很少会有人希望都放在明身上,因为你始终知道,没有任何人在回应你,你求的只是一个希望一个可能而已。
感情一旦变成了双向往来,失败的时候就会更难以释怀,就像有一天,明突然回应你,他给了你明确的指令,忠诚的信徒将再也无法忍受孤独的入侵。
人类作为群居动物,自然少不了社会关系,亲情、爱情、友情,你说不出哪个更为重要,哪个能被舍弃,人类因为有了感情所以有了欲望,当欲望足够强烈,就产生了智慧。
智慧生物的思考能力可以让人变得柔软或者是坚毅,沈既白不是一个有很高尚品德的人,他毕生所愿就是和顾一铭曾经说过的,父母安康爱人相伴而已。
他用自己浅薄的、自以为是的判断力,判断出太过强烈的爱,会让自己变得被动,也会让对方害怕或者警惕。
沈既白不想给对方太大的压力,最重要的是,他不敢想象如果顾一铭知道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自己的窥视下,他将会如何看待自己。
这份感情一直藏在心里,是他最后的防线,也是他最深的底牌。是穷途末路的罪犯,手里握着最后的那一块金。
如果有一天顾一铭离去,他也会假装潇洒的告别,至少不会让自己那么狼狈。
可是沈既白现在并不清醒,他思恍惚,智不清,甚至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他在顾一铭的连番逼问下,破了心房,绝望地低泣:“你、是你。”
他终于说出了他的秘密,现在的沈既白是个丢了壳的蜗牛,拔了刺的刺猬,只剩下一个柔软无害的躯体让人任意伤害,再也没有了保持体面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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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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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既白痛哭出声,他在那一刻溃不成军,他不想告诉顾一铭,这是他最后的防线,也是他的保护膜。
他只想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爱不该要求回报,这么多年沈既白一直这样催眠自己,他主动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样的话,即使有一天顾一铭离开了,他也可以很潇洒的假装不在意。
他就像烈阳下蜷缩起来的树叶,卑微的藏匿着那一点可怜的真心。
可是现在沈既白满身盔甲被丢弃的一干二净,最后只余狼狈。
他无言地流着泪,拽着薄被往身上盖,在那一刻他想变成一只乌龟,把自己缩起来,不要再袒露在这个人面前。
“乖孩子,”顾一铭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澎湃不已,他拨开沈既白试图捂住脸颊的手,用力亲了下去,低声说道,“喜欢我是什么丢脸的事吗?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沈既白想,他是个倒霉蛋,他变不成乌龟。
何况即使是在意乱情迷的时刻他也能精准地捕捉到顾一铭的情绪和话语,于是他很轻的摇头,哽咽着说:“喜欢你、我、很幸运。”
他太可怜了,也太可爱了,谁说沈既白不会聊天?谁说沈既白安静?他的真心快要震碎了顾一铭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