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玻璃落在沈既白的身上,晒得暖洋洋的,他不由得放松了身躯,像只猫咪在冬日阳光下的惬意,又像被偏爱的圣子,只要目光一转到他身上,周身散发的美丽就格外清晰,他存在的空间都和别人有不一样的分辨率。01bz.cc
美丽真的是一种很有威力的东西,有些人仅仅是坐在那里,就会让人移不开眼睛,只想一直一直看下去。
而人又是很劣性的生物,偶尔会想要去破坏那些美丽,把干净的人拉进泥潭里,给他染上从心底迸发出来的恶意。
顾一铭习惯了早起,却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早,听到庄园的人说那位漂亮的客人正在书房,他脑子里回味着这句「漂亮客人」往图书房走去。
他一眼就看见了沈既白,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那人抬起眸看向他,不知是否刚从书里脱离的原因,他甚至觉得沈既白此刻的眼有些纯净。
他看了眼书的封面,念道:“she wlks beuty,lke the nght,of cloudless cls nd strry skes.”
沈既白跟着念道:“nd ll tht’s best of drk nd brght,et her spect nd her eyes.”
两人相视一笑,顾一铭直视他的眼睛,缓慢地说:“很美的诗。”
还有…漂亮的客人。
沈既白笑笑说:“优美的文字就像有超能力,哪怕是没见过的东西,也能靠描述就让人身临其境。”
“沈医生喜欢看书?”
沈既白合上书本放在桌子上:“与其说喜欢,不如是养成了习惯,从初中开始家里人就对我有阅读的要求。”
顾一铭哦了声,问道:“为什么会选着学医呢?你看起来更像是艺术生。”
“在很小的时候,我曾经和父母一起出行,在旅途中见到过一个截肢的人,他每天趴在一块木板上,靠双手撑着地面爬行,他说他是因为小儿麻痹才失去了双腿,又被父母丢弃。他立志走遍万里山河,我碰见他的时候,他已经靠双手走过两个省了。
我从未见过他那样的人,即使身着褴褛依然干净,他的眼很明亮,我觉得……他值得更好的生活。
所以我就想,我要学医,我得帮他,我不想他一直趴在地上,我想让他站起来。”
说着,沈既白笑了笑又道:“其实他一直都是站着的,只是我当时太过年幼,还不懂得人的自尊和胸襟。”
顾一铭看着他:“的确是个值得尊敬的人,做医生的似乎总是比一般人更悯怀天下。”
“每一个医生都是抱着一样的心态入学的,我们背过誓言,要给病人自主权和自尊,要对人类生命保持尊重,不会考虑病人的年龄、性别、国家、信仰和社会地位等等,每一个医生都是抱着对生命的尊重、对医学的良知来践行的……”
看着眼前这张精致的小脸,顾一铭想沈既白应该是被爱包围起来的人,所以才无时无刻不在透露出自己的柔软,他不曾受过伤害,对世界的感知仍然是平和与宽容的。
有些医生早已经忘了他们的誓言,他们看中的更多是学术利益和晋升空间,这一颗颗的老鼠屎败坏了整个行业的信誉,让更多人误解和不信任医护工作者,当救治者和患者之间产生了嫌隙,对彼此的不信任很容易就让这个职业被唾弃,这也是社会的悲哀。
像沈既白这样的人,应该是被人珍惜的,所以才能如此纯真。01bz.cc
“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见顾一铭一直看着自己,沈既白有些迟疑地问。
“没有,只是觉得看见你就好像看见了医学的初衷和严谨。”
顾一铭很喜欢看沈既白侃侃而谈的样子,他的眼睛里有热忱和自信,让他整个人更加绚丽,是一种比美丽外表更吸引人的东西。
他撑着下巴望着沈既白,倒看得沈既白不好意思起来,他好像忽然想起了自己还在暗恋顾一铭,心里没来由地有些紧张,拿起桌子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有人来说早饭准备好了,他们俩一起去了餐厅,吃过后白亿鑫和顾源还没起,沈既白原本打算再去看会书,被顾一铭叫住,他问道:“沈医生,想去看看郁金香吗?”
沈既白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大步走到顾一铭身边,说:“可以吗,我想去。”
“当然可以,跟我来。”
顾一铭带着他走过眼前的回廊,踏上了一片花街,随后又穿过一片亭台阁楼围绕起来的假山和湖水,再次踏上一条长廊。
沈既白忍不住惊叹:“这里好大,我以为昨天住的院子已经是后院了。”
“我们的住处也算后院,不过那边是我的院子,现在要去的是我爷爷奶奶的住处。”顾一铭接着说道,“刚开始沁园也没那么大,后来我爷爷把隔壁几家也买了下来,重新造的景。”
下了长廊又穿过一个月门,足足走了十几分钟,顾一铭才停下脚步说道:“到了。”
沈既白跟上前往里一看,眼前的花园足有一亩地,里面多是橘色和白色的花朵,青石小径的小道尽头是一幢古香古色的建筑。
青砖碧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轩窗,很诗情画意的地方。
另一端是一片湖,湖水碧绿,围绕着湖的边沿架了一条朱红的抄手游廊不知道又是通往哪里。
即使一路走来已经看过很多类似的风景,沈既白还是觉得这些景色怎么都看不够,他往前上了两步,说:“真的坐前闲暇好地方。”
顾一铭笑笑,说道:“你喜欢的话可以常来,亿鑫在这儿也有一个房间。”
“是吗?”
“我父亲上大学后,我们家就没住在这儿了,只是每年夏天会过来避暑,我们家人少,分院子住的太空,而且出行也不方便,要走很久,不过园子一直找专人打理着,倒是还不错,也不算辜负了我在沈医生面前卖弄的狂言。”
沈既白笑着说:“顾总高门大户,怎么能算是狂言。”
顾一铭回望道:“没让沈医生失望就好,只是……能不能别叫我顾总,听着像是在办公室。”
沈既白脚步停顿,他像是反应不及,愣愣地望着顾一铭,说:“那我叫什么?”
顾一铭道:“叫名字或者师兄都行,随你方便。”
沈既白慢慢地点头,支支吾吾地说:“那、那就叫、师兄吧。”
“行,”顾一铭说,“我就叫你师弟了。”
沈既白被这一声师弟喊的有些无措,明明只是个平常称呼,他却仿佛听出了那种妄想的黏腻,沈既白沉迷于这样的假性亲密里,即使他知道这只是校友间的正常相处而已。
他想如果自己是只小猫咪,这会儿一定开始抖耳朵发嗲痴缠住顾一铭,可惜他不是,他只能遗憾地假装不在意,微红着脸点点头,说了句:“都可以。”
顾一铭挑了挑眉,看他的样子不自在,笑笑转开话题,说起了花园:“其实是我奶奶喜欢郁金香,她觉得这种花不沾风雪不沾叶,单单一只花直直的耸立,很像人的脊梁骨,我爷爷为了哄她开心,自己种了满园的花,说等花开的时候送给她,他不肯让花匠帮忙,又每天早出晚归,那年的花开得并不好,但我奶奶却很高兴,后来我爷爷才肯让花匠一年年的维护,直到现在他们在市区的房子里,还种了一片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