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笑眯眯地端着盘水果放在桌子上,她是从顾家老宅过来的,在顾一铭还是婴儿的时候就照顾他,看他和看自己的孩子也没两样。
她看见顾一铭和楚熙回来很高兴,笑着说:“昨天太太就说了,你们要回来吃饭,我准备了好多你喜欢的菜,还有楚熙少爷喜欢的海鲜,都很新鲜,我一大早自己去买的。”
楚熙闻言对着陈妈笑了笑说:“谢谢陈妈。”
顾诚远就说:“每次你们回来,陈妈比我都高兴。”
陈妈打趣道:“哎哟,也不知道是哪位先生,吃过早饭坐在沙发上望眼欲穿,就没挪过地方。”
江覃拿了束花走进来跟着说了句:“肯定不是姓顾的那位吧?”
一屋子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顾诚远也没忍住弯了眼睛,往江覃身上瞧去,眼里全是笑意。
江覃把花拿去插瓶,顾诚远收回视线轻咳了声,带着些许未尽的笑容跟楚熙说:“我听说你现在去做后期制作部门了?”
楚熙正襟危坐地说:“是,我母亲不放心,只是…我还是喜欢跑社会新闻。”
顾诚远摆摆手让他放松,才继续道:“年轻人身上是要有些朝气,只是也要注意安全。”
“我大学的时候曾经认识一位新闻系的学长,他是个很纯粹认真的人,在一次调查工业废水处理的时候,被对方关起来打断了腿,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现在还有点瘸。”
楚熙也跟着说道:“我也听过这件事,新闻人,当以报道事实为己任这是读书时老师就教过的道理。”
顾诚远沉吟了会儿说:“你有理想这很好,只是你毕竟是个og,外面险恶的人对付og的手段,你想都想不到。而且你和一铭交往多年,已经不仅仅是两个人的感情,还有两个家庭的责任,你们既然订了婚,我看也尽快把婚期给定下来吧,人有了家庭,做事情也会有更多的力量和思考。”
楚熙笑容有些僵:“可是我们刚订婚两个月,会不会太快了。”
顾诚远说:“恋爱这么多年,我想你们是已经确定了彼此做为往后共渡余生的人,既然相爱早早地定下来也不是一件坏事,感情的维系,有时候也需要一些冲动和勇气。”
楚熙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顾一铭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岔开话题:“爸爸,上次您说班里有个学生被家里逼着退学,后来怎么处理了?”
顾诚远看着的儿子略带勉强的笑容,也不好再多说,只是转了话题,但听得出来语气很有些失望:“那孩子虽然是个bet,却实在是优秀,他的妹妹在今年分化成了og,他父母就希望家里全力以赴供她妹妹出国留学,于是停掉了他的学业,逼着孩子出去打工挣钱。”
“学校出面都没用,舍不得这个劳动力,还是你母亲以恒盛的名义跟他提前签订雇用合同,预付了三年的工资,那孩子也说以后都自己挣学费,他父母才作罢。”
他说起这个就心痛,语气愤慨不已:“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生了个lph或者og就是生了个金疙瘩,得全家供着。”
转头又说起了顾源:“当初你姑姑执意要把顾源送去国外,就是怕别人说她赖在顾家生孩子,是为了顾家的家产,别说家里本来就有他的那份,而且我和你母亲也不在意那些,倒害得顾源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呆在外边,你多教教他,以后顾家也就你们两兄弟了。”
顾一铭点头答应,说顾源很好学,做事情也很上心,黄总也一直夸他。
顾诚远点点头:“老黄是你母亲提上来的,尽可以放心。”
顾源是顾一铭表弟,他姑姑的儿子,顾家大小姐顾清远从小身体不好,医生建议她尽可能找个匹配度高点的伴侣,有信息素的帮助,可以更好的调养身体。
顾家舍不得她外嫁,就给她在家招婿,挑来挑去都没挑到合适的,最后把管家的儿子给招进了门,生下的小孩就跟了顾姓。
顾源高中的时候,顾清远把他送去了国外念书,一呆就是七八年,只在每年的寒暑假期回来,去年顾源毕业后也一直呆在国外,顾一铭就主动跟父亲提起,要顾源回国帮忙打理公司。
于是顾源就被一道圣旨召回了国,第二天就被顾一铭塞进了顾氏的恒盛。
又东聊西扯了半天,陈妈来说可以开饭了,才算结束了话题。
顾家也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平时餐桌上也一直都是你一言我一语,只是今天楚熙的手机响个不停,不断的有信息进来,打断了几次话题,他索性关了静音。
饭后楚熙拿着手机说收到消息要回台里加班,顾一铭开车把他送过去,自己去了游泳馆。
顾家,江覃在和顾诚远在书房里说话:“有什么话,下次单独跟一铭说好了,难得他们回来一趟。”
顾诚远叹了口气道:“我都不记得跟他单独说过几次了,一铭一直很尊重楚熙,顾虑他的想法,但是那也要两个人的目的是一致的才行。楚熙确实是个好孩子,有想法有闯劲,但是我这些年看下来,越来越觉得他和一铭不像是一路人,本来我想着只要孩子自己喜欢,怎么样都行,可是他们都在一起七八年了,感情的事情,有时候拖的太久反而容易出问题,我看还是尽早结婚的好,不然怕是不会如他所愿。”
江覃笑了笑说:“一铭是个有主意的人,他愿意花费几年的时间来等楚熙点头,楚熙也愿意退到幕后,这不正是因为他们相爱吗,你啊,就少操点心吧。”
顾诚远依然不乐观:“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一铭从小就优秀,对自己也严格要求,他没吃过亏,也没受过罪,这样顺风顺水的长大,最怕的就是经不起摔打,何况是感情上的困苦,只怕他一跌到,就要困在原地了。要知道,太有想法的人,总是听不见别人的声音。”
他年过半百,身姿依然挺拔,站在那里像颗立在云雾间的松,迎来送往我自岿然不动,是天地间最最稳固的支柱。
江覃既爱他脾性泼墨般的恣意又爱他感情内敛如文人般质朴,忍不住伸手摸向爱人的脸庞,轻声说:“不管怎样,一铭他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许和我们不一样,但我们不能安排更不能替代,只要他回头时有我们给他撑的伞,伞下就是他永远的安全屋。”
顾诚远把爱人抱在怀里,终于也放松下来,喟叹道:“随便他吧,我管我的家,他的家让他自己去争取吧。”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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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铭游了两个小时,心里的郁结才得到了舒缓。他坐在泳池边喝水,肆无忌惮地露着完美身材,不理会身边走来走去的人影,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上午在顾家,楚熙对婚姻的抵触他不是不失望的。
毕业那年,他向楚熙求婚,楚熙说还没做好准备,不想那么快就当一个家庭主夫,尽管顾一铭承诺不会以家庭为借口束缚他的工作和生活,楚熙依然没有答应。
往后的每一年,他都会重新向楚熙求婚,但楚熙总是拒绝。
次数多了,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很糟糕,不具备一个做丈夫的基本条件,无法让楚熙满意,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多年的恋人从不松口。
他早早的把楚熙介绍给所有人,把他规划进自己未来的生活里,每一年的年节礼,生日,纪念日,甚至是年假,他都会和楚熙一起商量着度过。
彼此已经融入到对方的生活里很多年了,他不明白像这样亲密的关系,为什么离婚姻一步之遥却永远迈不进去。
顾一铭甚至觉得楚熙其实不爱他,他们也不过是刚好凑在一起,每当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楚熙又会变得很热情,让他无暇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