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区的公交车此时还未运营,出租车又难觅踪迹,送完客的两人只好走路回去,一路上皆是沉默。赵青云顶着露水闷头苦走,心里合计着以他人名义在内地新设公司的可能性和可操作性,毫不防备地就被陈天雄猛地拉进怀里,抱上路沿,旋即又被放开,差点一个踉跄绊倒在地。
原来是一辆满载着新鲜蔬菜的三轮车突然从旁边的小巷子里窜出来,险些刮上她。陈天雄见她冷得瑟缩,得意地拉拉自己的西装衣襟,向她炫耀:“哎呀,怕冷就多穿点嘛,像我一样多穿一件会死吗?真是身娇体弱。你自己说这次救你值得几多钱,不如你亲我一下,我就借件衣服给你?”
嗯,看样子他虽然这一夜说的少、听的多,但今晚所谈论的内容一定正中他下怀,心情好到都有兴致说笑。她翻个白眼,假装要偏过头去,又搞突然袭击,一个回头踮脚亲上他的嘴角,犹嫌一下不够,连啄两下才退开身。又学着他平常的样子对他挑一挑眉:“现在你可欠我两件衣服了。快脱!”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只是耸耸肩,就从善如流地脱下西装外套塞到她手里,又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慢条斯理地把手指搭上了衬衫扣子,好像真准备脱个精光、光着膀子走回去。
果然没办法和他比脸皮啊!
赵青云只好无奈地抓住他的手阻止住他,生怕等会儿两个人都触犯了流氓罪一块儿进了局子,还得麻烦安丽和辛嘉欣来捞。他见她退让,心情更好,得意地笑着大踏步往前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在原地恨得牙痒。她又拿他没什么办法,只好想着投标拍地的事,赶上他的脚步。
两人还没走到酒店,就先在路边遇上了早餐摊子。鱼片滚粥在空荡的街道上香味四溢,芳香所到之地所向披靡,带着鲜味物质横扫了赵青云满是茶水的胃,炉火幽暗,在瓦煲下时不时地噼啪一声,在视觉上更加勾引又冷又累的她。
她一时顿足,侧身望向他,微微偏头,丢给他一个疑问的目光,他接收到了,倒也不问,笑嘻嘻地径直走向小摊坐下。她也就顺理成章地坐下,要了两个鱼片粥,痛痛快快地吃了一场。
不知道是不是吃饱喝足了就心情愉悦的原因,两个人接下来这一路倒是气氛和谐,很有几分遛弯儿的感觉。
进了房间,还没来得及放下包,她猛地一个回身盯住乌鸦的眼睛,很兴奋又带着几分咄咄逼人地说:“乌鸦哥,我初步的建议是直接用个人身份在内地注册公司,因为这样子可以享受税收优惠,如果放心不过,可以再找内地的人帮手注册另外一家公司,以备转移资产时所需。
现在首先是要打探清楚有哪些地块正在出售,投标的事情得加紧。拿到了地,马上就办理建设用地使用权抵押,拿到银行贷款就开工。然后营销,办理预售,回了款就开始和银行接触谈分批次提前还款的事,这样可以节约利息。
注册公司、拿地、贷款、预售,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用不了几年你就可以成为真的‘陈老板’。不过我不建议直接以东星的名义进行投资,树大招风。社内又人多眼杂,利益分配会是个大难题。再说,骆先生年纪大了,总有退休的那天,难道你就没有再进一步的打算?”
乌鸦倒是被她的突然回身吓了一跳,听完她的话问她:“那你的意思是?”
她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又在这笑容下带着几分狡狤:“说服骆先生,先从东星拿一部分钱出来,你再添一点儿,把公司建起来,员工都从内地请。等公司运作起来,再以股东分红的形式把投资款拿出来。
第一笔生意成功了,钱进了袋子落袋为安,以后就可以复刻经验。夜总会、纺织厂、成衣厂,能开我们就自己开,吃不下的就入股。等到公司、厂房一间间地建了起来,银纸自己就会长脚,它们也知道什么地方是好地方。”
他这一回没有急着表态,而是把书桌前的椅子拖出来,大刀金马地坐下,一副思考的样子。她也不催,又问前天晚上他被绑的事,再问起自己的车,乌鸦好像如梦初醒,还是不答,只说回港后先开他的车,过段时间再找人把她的车开回去。
她又想起这时候还在看守所里的笑面虎,提起不如今天就到东莞去等,等到后天一早就可以直接接上虎哥回港,又问乌鸦这回五六天不去骆驼面前报道,会不会不妥,乌鸦还是不答,站起来拍拍西裤膝盖上的褶皱,拿上自己的外套,扔下一句中午大堂门口见就开门出去。赵青云见他走了,坐回床上,翻倒在枕头里笑出了声。
演员已就位,只等银纸导演喊声“ct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