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救一个岌岌可危的王朝是一件困苦而危险的事,需要莫大的信念和毅力,以及一群同样可靠的同道。我看出,将军您,靠不住。”
“为啥?”
“起初,我闻将军弃暗投明,非常振奋,和您相处后却发现,您并非我们的同道,您愿意帮陛下,不为名荣,不为大义,而是因为不忍稚童弱女横遭欺凌。”
他这话说得我非常困惑。
“难道可怜小孩和姑娘,还成不对的事了吗?!”
“小仁小善,在小事上是对的,在大事上,却是来日祸难的根基。您曾经可因同袍之谊,不顾大义;如今可因恻隐之心,叛离旧主;往后,魏子稷狡诈伪饰,搬出旧谊对您花言巧语一番,我断定,将军必再反复。故而,我劝陛下不能用你,诛你为妥。可惜。”
我挠挠下巴。我觉得他这话是有道理的,但我心里觉得很恼火,想骂一骂,驳一驳。我说:“你们这些想做大事的人,把断掉人性不顾人情当成履行大义。你劝别人杀人,你这样的是高尚、正义,为国家为明主尽忠效力;我被一个孙子逼急了想报复他,却是成了‘叛离旧主’,背叛的名头再也拿不掉;我与这孙子总归有好几年真真切切共患难共生死的情谊,确实做不到对他始终心硬如铁,断绝旧谊——这样的人之常情,你们‘大仁大善’们就容不得了。要是顾全大义非这样才能顾全,我看这大义不顾也罢!”
“要是别的什么人说出将军这种话,我一定把他当做漠视德操名节,为自己自私逐利巧言诡辩的宵小之辈。可是我知道,将军也并不顾念那些。这就是我一直很好的问题了——将军到底想顾什么呢?”
我应该是有答案的,但是不知为何,我想到的只有空无。
“将军果然给不出答案。”他好似无限遗憾似的叹气。
他的这种态度让我的火噌的就起来了。我说:“我活着从不依一个道理活,或者依一个信念活。我凭我的心在活。”他微微挑眉,张口似乎想再说什么,我却已经失去耐心,不乐意与他继续聊了。我抢过话头:“我还有路要走,恕不奉陪了,告辞。”
刚踏出一步,却被他拉住。我不耐烦地一挣——竟然没挣开?
不对啊,这人我记得……比韩啸云还文弱啊?
我看向他,只见他对我从容一笑:“刘将军,您现在走这条路,还不是时候。”
接着他把我向他身后甩去,如有力相助。他身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变成了悬崖。我直接跌落下去。
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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