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概论很枯燥啊,我的学生都读的哭天喊地的…」
「不会,我觉得很有趣。」靳朗停了一下:「他们能当您的学生很幸运。」
丁桥那个古怪的情又出现了。他没再说什么,继续带着人看画,一边介绍每幅画的故事。
陆谦跟在丁桥与靳朗后面,静静的听、静静的看。他也喜欢看画展,那种寧静的气氛很能舒缓他的心情,像湖纳百川,这样的空间也纳了他的惶惶不安与抑鬱。但是靳朗,却在这么静謐的氛围当中,投入的热血沸腾。他像一个初入宝山的人,什么都要看,什么都想拿。他聚精会地听丁桥说的每一句话,看着他指着每一幅画作解释技巧、解读情绪。靳朗对画作的热烈与陆谦是截然不同的。陆谦将它当成心灵的抚慰。而靳朗,将其视为一场盛宴。
陆谦为它沉静。靳朗为它燃烧。
陆谦看着燃烧的靳朗,很感动。他很想为他做些什么。
在这一年,在他还属于他的时候,希望他快乐。
展场绕了一圈,才第一天开幕的上午,已经有三幅画作被订走了。在被订走的作品简介旁边会贴上红色圆形标示,代表这幅画已被下订。他们站在最后一幅被订走的画旁边,上面贴着红色标示与其他的标示不同,那个标示是一个爱心形状。丁桥瞥了一眼,笑着骂了一句:「经病…」
「啊…?」靳朗不解。陆谦过来看了一下,心下了然:「这是纪声买下的吧?」陆谦习惯性的把纪声声喊成纪声。
丁桥带点无奈又掩不住嘴角上提,悄声抱怨着:「我一开始画这幅画就是要送他的,结果他不要,硬是要我拿出来卖,气的我差点把画丢了。结果他居然又来买回去…」
那是一幅油画,画的是蓝天下一片绿草地上的一棵大树,非常简单的构图。整幅画满满的绿,深的浅的亮的暗的翠的枯的青的碧的。整棵树好似立体的长出画面。靳朗凑近一看,惊讶的发现几乎每一笔相邻的笔触,都是不同的绿色,差异很小,但是每一片叶子、每一根小草随着长出的时间与阳光照射的面而呈现不同的绿,丁桥都精细的计算到了,这是一幅非常精緻的画。而最吸人眼球的是,整片的绿冠中,在画作左边心脏的位置,长出了一颗鲜红的苹果。红对绿,最强烈的对比,却又和谐的共存。
「ppleofone039seye…」纪声声忽然出现,他念出作品的名字,然后说:「苹果树,我和我爱人定情的地方。这是我要买来送给他的新婚礼物。很美吧?」他看着丁桥又说了一句:「yourethepplemyeye.」
丁桥此时也深情款款地看着他,说:「你说过,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是…」纪声声慎重的点头。
「那你用我的钱买我的画,还必须扣税…你他妈的能不这么败家吗?」丁桥恶狠狠地踩了纪声声一脚。
「唉唷…」败家的纪声声惨叫之后落荒而逃。
「噗哧…」靳朗没憋住,笑了。他看见丁桥看着他,又赶紧绷住脸。
「你看起来还在念书吧?念什么?哪个学校?」丁桥转了个话题,又带着他往下走。
「我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没有念大学。」
「喔…?怎么不继续念书?看你对画挺有见解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学校美术系的学生。」
「……当时…因为…」靳朗有点说不出口,他曾经一度离梦想那么近,但那么近毕竟还是错失了,现在再提起,只是再一次遗憾。
「还真别说,他当时有考上你们f大美术系,差一点就是你的学生了。」陆谦看他不说话,替他说出来了。他想让丁桥对靳朗的印象深一些好一些,那待会儿提出请託时,或许比较容易成功。
「曾经考上f大美术系?为什么不来念?」丁桥好像并不惊讶,只是很好。
「太贵了…念不起…」靳朗实话实说。
「你说你曾经考上f大,我们f大美术系的考试是有术科评比的,你还记得那时候画了什么?」纪声声在丁桥问话的时候,又走回他们身边待着。他悄悄捏了一下丁桥的手,察觉对方有点紧张。
靳朗点点头:「我还记得我画的素描是我的父母。」靳朗在回忆:「大概在我国中,一个週末的下午,爸爸带着我和妈妈去爬家里附近的一座小山。我拿着相机跟在后面拍照,他们爬上终点回过身的时候,我帮他们拍了一张,我交上去的素描,就是按照那张相片画的。」
「那是个很快乐的下午?」丁桥问。
「是的,很快乐的下午…」靳朗的眼还有点迷茫,好像停留在那个愉快幸福的午后。
陆谦已经看到接近出口的地方,还摆着一个画架,画上披着一条长长的天空蓝的纱,一路从画架上拖曳到地上。这个装置艺术旁边掛了一个牌子,他想走过去看看那个怪的画架名称是什么,一边又听着丁桥问:「那为什么那幅素描的感觉却那么悲伤?」
???什么意思?陆谦没反应过来丁桥的意思。接着他就看见了那幅作品的名称。
它应该不叫作品名称,它是…寻人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