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他们搭弓,我们快退!」佐久间对着殿后队下令,他们便马上俐落地收弓、将大盾拆卸后扛在肩膀上。
「我们也快退,往那边那片森林前进,不要走空地!」坂井也对刚刚从战场上逃出来的同伴们下令。
弥七郎等人在坂井的指挥下又闯进另一片森林里,而佐久间队始终保持一定的步伐在最后方断后。
眾人在林间快步穿梭,深怕一放慢脚步就会被今川军逮住。
突然,佐久间大喊道:「就是这里!」
佐久间队听令,立刻放下肩上盾牌,然后架盾、上箭、拉弦,然后放箭。又是一片箭雨洒落,林间再度传来惨叫。
「哈!人那么多又追那么急,闭着眼睛都可以射到一群人。」盛重的堂弟信盛笑道。
「再来一次!」在盛重命令下,佐久间队再度放箭,这次从对方传来的惨叫少了许多。
「这样应该可以让他们不敢再追那么紧了,我们趁机快退!」盛重下令,佐久间队再度收盾,扛着弓和大盾追上马回眾的脚步。
看到佐久间队如此训练有素的掩护友军撤退,让弥七郎心中讚叹不已,难怪织田家内流传一句顺口溜:「前进柴田,撤退佐久间」,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继续在林间奔走,随着走过的路程越长,身后的廝杀声也越来越小,似乎已经摆脱了追兵。但是眾人仍然不敢大意,半刻不敢休息地继续赶路。
坂井政尚又领着队伍行了三刻鐘,确认身后没有追兵了,才转向大道,在道路上维持急行军步伐继续赶路。
半个时辰后,噠噠的马蹄声在道路尽头响起,三名身揹织田家旗帜的骑马武者从远处赶来。
「来者何人?报上姓名!」骑在最前头的骑马武者喊道。
「我乃织田家马回眾组头,坂井政尚,率领信广大人麾下残兵赶来与本队会合!与我同行的还有负责殿后的佐久间大人等人。」坂井政尚向对方喊道。
「就剩这么点人!?」那武者不禁脱口而出,弥七郎看看自己身后,当初由信广大人率领三分之一的军队与本队分开,如今除去佐久间队外只剩身后百来人,确实不胜唏嘘。
「咳…!失态了,这两位会领各位与队伍会合,我去通报主公。」刚刚说话的武者略为点头致意,便调转马身朝反方向离去。
眾人终于可以略为松懈地放缓步伐,跟着两名武者前进,不多久就看见织田家大军的尾巴。
一身血跡与伤痕、盔甲凹凸不平的弥七郎等人跟上队伍时似乎让最尾端的士兵们起了不小的骚动。
没多久,便看见信秀大人骑着马,领着平手等一干家臣前来,同行的还有许久不见的吉法师。
「政尚、政尚!出来,快出来!」信秀喊着。
「主公!我在这里。」坂井政尚立刻脱离队伍,向信秀半跪着报告。
「就、就剩这点人……你带回来的就这点人吗?」信秀大人的声音有些发抖。
坂井政尚咬咬牙,决定据实以告:「臣下无能,在战场上应该还有更多人逃脱了,但跟臣回来的确实只有这些人。」
信秀听后没什么反应,只是喃喃道:「……信广……」眾人不禁把头低了下去,不敢看向信秀大人,大家都感觉得出大人的怒气随时都会爆发出来。
然而过了良久,什么事都没发生,只听见信秀用力地咳了一声。
「主公!」、「主公!!」听见眾家臣叫喊了出来,弥七郎忍不住又抬起头来看。
只见信秀大人手掩着口,倒向一边的身子被平手爷扶住,一丝鲜血从指缝中渗了出来。
织田信秀垮了。
弥七郎脑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三郎、三郎。」信秀大人的声音听来虚弱许多,少了平常的饱满中气。他挥着手示意吉法师靠近。
「父亲大人……」吉法师脸上肌肉紧绷,看来他难得地出现了紧张的情。
「我们……我们家没有两面作战的本钱了,绝对不能腹背受敌……」信秀说道。
吉法师听后皱了皱眉,「父亲,你的意思是……?」
「我是说,你跟生驹家的女儿断了吧,你不能再跟她在一起了。」信秀说道。
「父亲,这种事…我…不可……父亲,你不能……!」吉法师看上去有些语无伦次地想要辩驳些什么。
「你……是我唯一成年而且未婚的子嗣,你得跟斋藤家的千金成婚,这没得讨论。」信秀用他虚弱的口气,下了道坚定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