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难怪老夫并不曾听过姑娘之名。」齐山点头说道。
「那么林聿云夫妇的事情,不知是否能够告知?」贺容溪仍然谦恭问道。
「你师尊可有告诉过你,他为何要探查林聿云夫妇的事吗?」齐山气势凌厉,未答反问。
「他说他是林家的知交好友,听闻林家夫妇突然死去,难免想要搜寻他们的死因,还有顺便询问一下,他们生前是否有得罪过什么人?」贺容溪半真半假说道。
「林弟他夫妇一向深居简出,与人为善,我不曾听闻过他们有什么仇人。至于他们的死因……恐怕恕老夫不能告知!」齐山话到一半,停顿片刻,终是拒绝。
「这是为何?」
「老夫曾经答应过故人,所以这次的事情,恐恕老夫无能为力帮忙。」齐山这次拒绝的很坚决,不容置喙。
闻言,贺容溪和苍夏怎么能接受这样的决定,他们二人不由得还想要在努力一下,偏偏这时——
「狗奴才,你竟敢挡我道!二伯父,我是玉雁啊!」这是一道气急败坏的娇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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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外头吵吵闹闹?这成何体统!」
齐山脸色一沉,他听见这样娇纵的声音,也知道来人是谁,可是样子却还是得做一下。对于这个姪女,他基本上也是无话可说,小时候有心想叫三弟教导一二,偏偏最护持齐玉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齐山那对大字不识,却又极为偏心的二老。
齐山称不上多孝顺,但二老在世时,他亦不会为了这事与他们作对,毕竟只是隔房女儿。
因而二老去世后,就算想要再好好教导齐玉雁,偏偏性子已经定形了,无药可救!
蛮横无礼、娇纵无知、贪得无厌、吃醋拈酸……种种不好的性子,她通通都有,这样的女子谁敢娶回家?这不是祸害别人吗?
齐山处事一向公正明理,与人为善。因此,三弟想要把自己女儿齐玉雁的亲事托付给他,齐山却心如坚石完全不答应。若真以他的想法来找,他那姪女好高騖远的眼光,真能瞧得上?
他没有必要弄得里外不是人,反正兄弟早已分家,二老也已去世,三弟若要强迫自己做些什么,也得看他答应不答应!他可别以为自个儿真是人物……
齐山的眸子精光四迸!
「二伯父,这奴才竟然胆敢对我无礼!」齐玉雁终究还是闯了进来。「你帮我教训他!」
「我不是说不能放任何人进来吗?」齐山声音冷硬如铁。
「小的已经尽力了,可是表小姐……」僕役哪敢真用强硬手段阻止,齐山其实也知道,他本来也没有多少怪罪,挥挥手就让人离开。
「二伯父,你还没教训他,怎么能让他离开!」齐玉雁声音陡然变得锐利刺耳。
「够了,给我闭嘴!」齐山怒喝一声,毫不给面子的训斥。
齐玉雁的脸色顿时犹如调色盘一般,五顏六色,可是面对盛怒的齐山,却又不敢继续娇纵起来。因为她谁人不怕,还是挺怕二伯父的,而且她再不会多想的脑袋,也知道她能够这般肆无忌惮,还是因为二伯父的关係。
「不好意思,姪女无状。」齐山表达歉意。
苍夏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瞠目结舌。
她对世上还有这样的女子感到不可思议,那非打即骂的娇横模样,还有那张出口秽言的嘴巴,这真是坏了那张讨喜的容貌。
她的师妹们都是性格极好的女子,周身的女性也多是极好的。她只在市井见过这样的泼妇状,但也多是有些年纪的老妇,何曾见过年轻的女子有这样失礼粗俗的举止?
贺容溪对这样蛮横的女子,头一眼就充满了嫌恶之情,尤其他们的谈话还是因此人而断。
「无碍,只是这事真的无法通融?」贺容溪只轻瞟了齐玉雁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老夫已经说过了,请恕老夫无能为力。」齐山仍然摇头就拒绝。
「可是……」
「你这人真囉嗦,你没听到二伯父拒绝了吗?」齐玉雁原本被训斥就很不高兴,而且她低头想了半天,觉得罪魁祸道根本就是这人,现在耳边听到二伯父拒绝他,立刻又狐假狐威抬头骂道。
可是这一抬头不得了,她的心脏像是生了什么病似的,心跳如鼓,跳个不停!
齐玉雁满是痴迷的眼凝视着贺容溪,这世上怎么有如此好看的男子。他美玉般的脸庞,眉目清雅,俊美非凡,修长挺拔的身姿,看起来更是风度翩翩、丰如玉。
「玉雁,你给我闭嘴!」齐山觉得这姪女就是专门来丢人的。
齐玉雁被这一骂,猛然想起她刚才对这人说了什么,脸色顿时万紫千红,好看至极。
「你还不给我道歉?」
是啊,道歉!
「对不起,公子,小女无状了。」齐玉雁彷彿瞬间就变成一个靦腆羞涩的娇弱女子。
她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掩饰她刚才的一切形象吧?
苍夏一眼就知道这女子对师兄存着什么样的心思,那赤裸裸直勾勾的爱慕眼,就是瞎了眼睛的人也能看出来。照理说,她是应该嫉妒的,可是为什么她却想笑。
「噗哧。」好吧,苍夏也确实笑了出来。
贺容溪无奈的覷了她一个眼,那眼中饱含了一丝的警告,以及一丝……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宠溺。
他和苍夏一样,第一眼就自然明白这女子的心思,事实上这种眼和模样,对他而言半点都不陌生。
江湖出道,他的好皮相就不知道为他招惹到多少桃花,更甚有些豪放不知礼教的女子自荐枕席的也有,只是这种话他却没有说出口过,免得污了她的耳朵。
齐玉雁这样的女子,说貌无貌,说人品更是直落尘埃,贺容溪连多看一眼都欠奉,心里根本只有厌恶,没有半分的得意。
「你这无礼的女人,谁给你胆子笑话我!」齐玉雁听见笑话声,顿时恼羞成怒叫骂道。尤其,当她看见笑话她的女子,拥有那般出眾的容貌,一双眸子完完全全浸染了嫉妒。
苍夏被人指着骂自然是不舒服,可是也觉得这样笑话人家也不好。
她才要张嘴正要道歉,一隻手臂就阻挠了她!
贺容溪那双沉瞳里一掠即逝的火光,对她朝苍夏发难,本就十分嫌恶的心,再度添上了两分。
「不好意思,我师妹不是故意的,姑娘大人有大量,还望海涵一二。」贺容溪风轻云淡的口吻,听不出一丝的歉意。
她想要他师妹道歉,凭她也配?
可惜,齐玉雁本就不是心细的人,况且此刻,她眼里心里的人正在和她讲话,她不说只有心花怒放,哪还有什么心思想其他的。
「如果是公子的要求,玉雁自然是不会去怪罪。」齐玉雁羞答答的表情,细声细语说道。
苍夏大开眼界,什么叫变脸如三月天,她是见识到了。齐玉雁那完全不同的对待方式,连遮掩一下都不会,齐家是怎么教儿女的?
苍夏偷偷覷了齐山夫妇一眼,发现二人不约而同都面显尷尬。
齐山觉得自家脸面都要被这愚蠢的姪女败光,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在,就在齐家的教养要完全被怀疑时,一对男女正巧赶到,刚好打破齐玉雁带来的尷尬气氛。
齐泽一眼望去就见到站在最前头的齐玉雁,他完全没料到事情真被妹妹猜中了。
齐妍不同于仁厚的兄长,她是丝毫不意外能在此处看到她那葩堂姐。
「贵客临门,请恕齐家无状。」一上门,这一对男女就先请礼拜见,与刚才那骂咧咧闯进来的齐玉雁完全不同。
「哈哈,这是老夫的一对儿女——齐泽和齐妍。你们年轻人年纪相坊,不防认识一下吧。」齐山不晓得是不是欲盖弥彰,这介绍的态度特别的热情。
这情形真是愈来愈热闹了!
可是,他们明明是来办正事的,话都没谈完,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
老狐狸!
苍夏已经知道齐山是一个看似粗中有细的人,也知道他现在必然是想顾左右而言他,他们现在是别想得到任何的线索了。
贺容溪和苍夏的想法一模一样,二人不晓得是否是自小长大的默契,他们同时对看一眼,了然的心思不言而喻。
「咦?姑娘!」齐山才刚出口,抬头的齐择,不禁惊呼一声,语气充满了惊喜!
齐泽原本以为无望,可是他竟然还看到日思夜想的人!
齐山夫妇和齐妍难得见到这般情绪的齐泽,他们同时抱以诧异的目光。
「是你啊。」
齐泽和齐玉雁的眼如出一彻,只不过一个是针对师兄,一个是针对她,苍夏想要忽略掉都很难,她点头示意。
这人她是有印象的,不就是好几日前在医馆被她所救的男子,他竟是齐山的儿子,这运气真是巧合。
苍夏的记忆还没有差到不过是几日前的事情,就能够忘了一乾二净。
贺容溪眉头紧锁,当初的预感果然成真,如果不是齐泽是齐山儿子,他是肯定会动手处理。
这人看苍夏的眼,虽然没有任何的淫秽,可是他也不喜欢。
「姑娘还认得我?」齐泽满心喜悦心怡之人没有忘记他。
「认得。」这人的眼太过热烈,偏巧又澄澈无慾,苍夏顿时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上次一别,在下还没有机会正式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姑娘的名汇为何?」齐泽语气真诚。
「苍夏,姓苍,名夏。」
「原来是苍夏姑娘,在下齐泽。」齐泽那张总是透着些许苍白的乾净脸上,俊朗一笑。
「救命之恩是怎么回事?」齐妍总算找到插口机会,她的目光透露出对这一对出色的男女,有一丝的好。
「是啊,这我也想知道。」齐山攒眉,口气一沉。
他的儿子何时出事,他竟然不知?这可是他唯一的独苗!
齐泽这才想起,他差点因为下人粗心而丢了命的事,可是一直隐瞒的。
「这个……」齐泽面对逼问的父亲和妹妹,有几分犹豫。他当初就是想都没事了,所以也不打算惊动他人。
「我和师兄去医馆时,因为齐公子护心的药恰巧吃完了,偏偏医馆的大夫又外出出馆,命悬一线,我才出手帮他一把。」苍夏很好心的把弄丢了药,变成吃完了药,虽然她不认为这有必要隐瞒,然而齐泽的为难,她也看在眼里,不介意换个说法。
齐泽顿时朝苍夏感激睇了一眼。
「原来如此,姑娘竟然对我儿有如此大恩,真是大恩不言谢!」齐山了解来龙去脉,立刻朝苍夏作揖一拜。
「泽儿,你竟然如此湖涂!」知道儿子差点没了,一直不发话的齐夫人也语带斥责。然后,面带感激说道:「苍姑娘,真是多谢你救了我儿一命。」
「谢谢苍姑娘。」齐妍见到父母都朝人感谢,自然也不能失礼。
「不必感谢,行医之人本来就不能视而不见,我也只是帮个小忙。」
「这个小忙对姑娘或许是小事,但对齐家而言却是大事,姑娘倒是不用自谦。」齐山不改慎重的态度。他问道:「不知道姑娘需要什么?」
「我没有需要什么,只有唯求询问那一件事。」苍夏开口道。
「这个……不是老夫故意刁难,而是此事……」齐山面带难色。
苍夏也不介意,她的朱唇微微一勾,心中灵光一闪,霎时有了决定。
「如果,我能治好你儿子,是否就能够换取那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