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忍住给李景恪打过电话,还好没说两句就信号不好,只能挂了。因为他除了没出息的要回宝宝佛玉佩,或者说想你,不想闹别扭了,其余不知道再多说什么。
他已经兵败如山倒,被李景恪一下就攥住了不能动弹,不论李景恪攥住的是他的灵魂,还是换种开玩笑似的怪羞耻的形容,叫狗链。
文化节活动圆满结束的时候,池灿和许如桔见了离开前的最后一面。
相隔多年,许如桔跟他匆匆一见,在现场看着他照顾了自己的学生又满场子跑来跑去叮嘱别人,不知为何总会想起当年他还小的时候,跟在李景恪身边矮矮一个的样子。她没有什么能再担心的,临别前拿给了池灿一个牛皮纸袋,让他好好保管。
牛皮纸袋的边缘已经起毛,大概是许如桔一直带在手边了的,但重新经过了封订,并不能直接打开。
“里面有一些我在西藏拍的照片,以前你做作业还是论文研究,不是想要一些这样的资料么,虽然已经晚了,但照片当时的心情还在里面,像文字一样,回去找个时间再看吧。”许如桔说。
池灿点了点头。
上车后池灿昏昏沉沉歪着脑袋睡了一觉,手里抱着许如桔给的那个牛皮纸袋。
回到风城市区已经是中午,池灿跟着大家一起去吃了饭,算是一顿草草的庆功宴,领导在小结上还特地拎出池灿表扬了一通,在所有实习生里他确实是最熟练最不怯场的那个,比正职员工都不逊色。
晚上台里还有一场晚宴,池灿他们终于先暂时被放回去休息了,他在饭店门口打了个车,直接回了滨海大道的家。
池灿换鞋进来后直接把行李放在客厅,四处看了一圈,然后回了自己楼下的房间,将手里其他东西放在桌上,又走了出去。
李景恪并不在家,他拿着手机经过红木楼梯来到二楼,打开主卧房门的时候还有些紧张起来,回风城这么久了,他还没进过这个家的主卧,没躺过李景恪的那张床。
当初买这么大的房子,分什么你的房间我的房间就是不对的,池灿就这么一个人,二十四岁了也和十八岁时没区别,只用睡一张床,塞在李景恪身边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池灿恨恨盯着卧房看了一会儿,这里仿佛一成不变,宁静而沉闷,李景恪就是这样无趣的人。
他继续往里间书房走去,像从前一样,木质地板上铺着深色的地毯,踩起来很踏实柔软。
书房不大,四四方方被满柜子书围着,中间一张工作用的书桌。有着池灿也要跑进来看书的缘故,书桌旁有一张椅子和一张沙发,地上则铺着更柔软的绒毛地毯。
池灿拿起桌上的水杯,低头喝了一口,冷的。李景恪今天在这里待过,日历上写着字。
他确实是来看日历的,很想快点见到李景恪,玉佩也只有去找李景恪才能要得到。
不过他随手翻了翻之后发现以前的很空,李景恪似乎很久没有在日历上写行程的习惯了,但好在最近几天有,每一项都写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如果是在电影里,这是一件很适合用来查找某些蛛丝马迹的物件,主人公如果有爱人,也像个很配合查岗的丈夫。
李景恪今晚受邀将去参加台里的那场晚宴。
家里就池灿一个人,干什么都不用有心理障碍了。
池灿离开书房先去洗了个澡,连衣服也忘了拿,他一丝不挂走出来的时候难得不慌张,径直拉开李景恪房间的衣柜,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找到了自己的内裤,又随手扯出一件李景恪的衬衫套在身上,然后上床钻进被子里就很快睡了过去。
晚宴地点设在市内规格最高的酒店内,池灿作为实习生,如果实在不想去,不去也是可以的,但他听见闹铃响,依然从李景恪床上爬起来,重新换上衣服赶去了酒店。
酒店二层的大平层宴会厅里已经布置妥当,左侧还有个面积很大的露天花园,视野开阔,是饭后顺便举行红酒品鉴会的地方,方便交谈,同时旅发会在即,安排了慈善拍卖的公益活动。
池灿到的时候晚宴还没有开始。
他是挂着台里胸牌进去的,却不用干活,碰见领导,领导刚听了那边部门对他的表扬过来,还知道了池灿是跟台里常年有来往的重要合作方李景恪的弟弟。他让他把胸牌取了,说等会儿多见识见识。
这些年风城发展迅速,很吸引投资商的目光。这晚受邀前来的大多是各界名流,同时不止风城,各地相关的投资商也来了很多。
池灿吃饭的时候和同事们坐在靠墙角的一桌,很偏僻。
宴会厅里灯光闪闪晃人眼睛,他连李景恪的人影都没找到,心道自己属于无产阶级,评了个优秀实习生有什么用,累死累活打工人一个,吃饭都不能上大桌。
先发现的竟然是孟新泉,她坐在池灿对面的位置,连忙挥手叫了叫池灿,说:“池灿,你哥哥也来了,那是不是?”
池灿捏着筷子往后看去。李景恪还没落座,正和人在半道上握手,个子在人群中实在显得高大挺拔,是和善礼貌的样子,却总有些格格不入的冷峻。
不怪孟新泉只正式见过李景恪一面,就能认得出来。
池灿“嗯”了一声,看得有些久了,才回来继续低头吃饭,表情又颇为平淡起来。
旁边的张老师知晓内情,以为池灿想避嫌,便说道:“池灿刚回风城不久吧,那天说搬出宿舍,这几天又去了喜洲,还没回去见过吧?”
其他人却不清楚李景恪到底是什么来头,和台里什么关系,只记得池灿与他哥关系一般,回来了都不回去的。
“哪有,”林辉说道,先跟孟新泉透露起来,“池灿跟他哥应该缓和了,那天他哥还去池灿宿舍睡了一晚上呢。”
池灿不动声色间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澄清或解释,连他自己都难以为自己说清什么,不是一句关系好不好能概括的。
“你们睡一起?”孟新泉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很疑惑,“床不会小吗。”
这个不是不能回答,床是小的,所以那一整晚池灿几乎都贴在了李景恪身上睡着,大部分时间意识不清,不知道是在梦里还是现实,哪里都不被李景恪放过。
“那天他来帮我搬宿舍,太晚了,就将就睡了一下,”池灿是背对着李景恪那边,被迫回忆着,又干笑了一下,说,“单位里宿舍房间紧,我还是不占用地方比较好。”
宴席快结束,要撤桌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往露天花园移步。池灿他们这几桌类似员工桌,撤得慢,就都还坐在原地没动。
没一会儿张老师忽然站起了身迎过去,像是有人过来了,然后大家都站了起来。张老师很快叫了池灿。
池灿起身看过去,招商主任和好几位领导、投资商站在了不远处,右手边的就是李景恪,紧接着主任便引着众人过来了,主要是为引李景恪来见一见。
他那天得知了李景恪的弟弟就在单位实习,又听说池灿这几天被派去了喜洲干苦力,今天特地过来走个过场,也是为卖李景恪一个面子,表示他们很重视池灿。
不用刻意点明关系,只借领导张老师之口介绍介绍便可以。
池灿这个优秀实习生很快和其他人一样,公事公办地跟领导们打了招呼,碰了酒杯,对李景恪却颇为冷淡。
而李景恪刚好就站在了他面前,目光平直地看过来。
李景恪无法拒绝招商主任的“美意”,有些事瞒不住更没必要刻意隐瞒,于是他把池灿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令池灿像被那双眼睛当众钉住了一样。李景恪随口般说道:“衬衫不错。”
池灿是这样冷淡的,冷淡到今天出门急,里面穿的是李景恪的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