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缓猛地收回来,瞳孔微微放大:“哪、哪有啊?”
“没有吗?”
江须昂抬眸看向她,不置可否。
“没有啊,”她解释道,“我就是有些不甘心。”
“什么不甘心?”
“有的人在荒郊野外是食物链的顶端,无所不能牛逼轰轰的样子,回到城市就怂了。”覃缓揪着美甲,之前因为工作不方便,她自行将美甲剪短了,显得没那么好看。
“你被她压在脚下,那就显得我们几个更没有尊严了,我肯定不甘心啊。”
江须昂:“……”
内心一汪春水,瞬间被她一段话压得失去了活力。
覃缓心虚地摸了下耳朵,无所适从地捧着茶杯浅抿了一小口。
桌上的人陆陆续续来齐,覃缓一直在剥巧克力:“你没有其他同学来吗?”
江须昂扫视一圈:“有她自己的几位朋友,我不熟。”
“好可怜哦,”她面露怜悯,“你肯定就是被针对了,还得贴个份子钱。”
“……”
江须昂把自己礼包中的巧克力丢给她,试图堵住她的嘴。
婚礼化繁为简,覃缓吃着江须昂的巧克力,在新娘与新郎接吻的时候看了江须昂一眼,后者波澜不惊面无表情,覃缓在心中偷偷地吐槽道:装。
男人啊,就是好面子。
自诩队长的男人啊,更是好面子。
婚礼实在没意思,终于能吃菜时,她肚子里已经填满了巧克力,没什么食欲。
新郎和新娘挨个敬酒,覃缓用最优雅的姿势站起来时,左肩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覃缓?”
一位中年大妈和新娘的父母站在一起,一脸惊讶地望着她。
覃缓实在想不起来这位是谁,对方也不在意,拿着白酒味道的杯子撞了她一下,大喇喇地说:“我呢,陈姨,上个星期和你爸吃了饭。”
覃建国的朋友?
覃缓茫然地眨了眨眼,客套地回复道:“你好。”
敬酒时候熟人相认,全桌的人端着酒杯盯着看,这让覃缓微微不适。蒋依白的老公解释道:“这位是我小姨。”
“原来是覃总的千金,”新郎母亲特意走来,脸上挂着几分疏离的笑,“常常听人说起,就是没见过真人。”
覃建国虽然在家里老不正经,在外圈子中,许多人都会给几分薄面和尊敬。
蒋依白万万没想到,一桌子人端着酒杯,父母竟然会先去寒暄江须昂的女友。蒋依白靠在老公身上,脸上的笑容快要撕扯开来。
“没想到你今天竟然也在,你父母也来了吗……”
“没来。”覃缓说。
“她是和男友来的。”蒋依白忽然在边上插了句嘴。
“男友啊?”陈姨愣了一下,眩晕的目光挪到了江须昂身上,随机笑道,“哈哈哈,我听过你父亲谈论这个未来女婿,今日一见,也不像他嘴里说的那样嘛……”
覃建国说的是霍原,但此刻蒋依白就在旁边听着,将霍原拖出来,江须昂的面子岌岌可危。
“说的是哪样啊?”蒋依白随口问道。
“哈哈哈哈也没什么,估计是很久以前的感觉了,说这位男友除了样貌还行,工作和家室都普通,也不知道小覃看上他哪点了哈哈哈哈……”
一瞬间,尴尬齐齐地浮现在所有人的脸上,新郎母亲夺过好友的杯子,挽救道:“你喝醉了。”
江须昂微微挑眉,面对这样的措辞,倒是没有多大情绪。
但蒋依白的背脊莫名得直挺了起来。
看吧。
她就知道江须昂是个很普通的男人。
覃缓的不适感逐渐加深。
偏偏这位大妈忽然拉过江须昂,苦口婆心地劝道:“孩子,你的压力很大啊,所以未来得加倍努力,别怪小覃的脾气不好,但你有先天性的优势,所以——”
“别说了?”覃缓打断大妈的长篇大论。
太阳穴的经一块儿接着一块儿往外蹦跶。
她的耐心在此刻耗尽,连听见她的声音都会生理性不适。
众人朝她看来——
“这位阿姨。”覃缓承认自己脾气不算好,尤其是回到城市氛围中,那种熟悉的、骄纵的、与身俱来的随心所欲控制着她。
覃缓将陶瓷杯重重地磕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