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小厮提着热水进屋,一桶桶地把屏风后的浴桶装满热水。
但此时屋内的温度依旧很低,姜时镜嘱咐她道:“别泡太久,水变凉就出来。”
桑枝点了点头,等人都走了后,才从毯子里雇佣出来。
白色斗篷落在软榻上,她赤脚站在地上犹豫了很久,小心翼翼地抱起斗篷抖开,挂在架子上,旁边就是自己淡红色的斗篷。
浴桶里的水温兑得刚刚好,她只泡了没一会儿,脑袋就开始迷迷糊糊犯困。
趴在浴桶边上疲惫地拨弄着水花。
距离她意外穿越到这个世界近乎四个月,眨眼的工夫,转瞬而逝,然而下一个月的解药还没着落。
虽然以没预料过的方式得到了冰血莲果子,但景叔不在,她没看过他口中的古籍,拿着果子不会解蛊。
像个怨种。
若是能在回咸鱼教前解开蛊毒,她站褚偃跟前,腰杆子能挺成电线杆子。
狗东西再敢给她派乱七八糟的任务,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回他一个大嘴巴子。
此时此刻桑枝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教主通缉了一个多月,即将面临禁闭。
接连几日都未在落雪,堆积在两侧路上的积雪化了大半,还有部分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混合着泥土脏兮兮地堆积在一起。
即使正午太阳明媚,也并未化开。
十二月初九,甲子月癸丑日,宜嫁娶祭祀祈福。
大雾天降,雪落半诡。
孩童啼哭,红嫁轿绿。
山娶亲,宾礼客随。
整个村子被红绸缎覆盖,家家户户屋檐下皆挂上红灯笼,门窗是统一的红色双喜字,村子门口用木杆支撑着几条红黄相间的彩带,摆放了三张桌子,正中间放着用红带系好的猪头,两侧摆放着鸡鸭水果等贡品。
香灰炉里插着三根粗长的香,周围围了一圈细香,桌子底下还立着两只红金相间的舞狮头。
颇有一种大型庙会场面。
桑枝今日并未穿斗篷,上山的路走得格外轻松。
与前两次的安静不同,今日一早几乎大半的村民都在屋外与其他村民攀谈,互相高兴地说着趣事。
见到他们还会客气地打招呼,客套地说一些今日天气真好的话。
气氛热闹得堪比过年,两人刚走到贺家的院子,贺柘先一步扑了过来,抱住桑枝的大腿,开心地喊着:“精怪姐姐。”
贺夫人紧随其后,笑道:“你们来啦,再过半个时辰祭祀才开始,到时候跟着送亲的队伍一道上山。”
贺柘拉着她的手往圈着家禽的篱笆边走,用稚嫩的声音道:“强子哥哥说庙宇里还有很多好吃的零嘴。”
强子?桑枝疑惑地歪了歪头,贺夫人见此贴心地解释道:“是经常和柘儿一道在一起玩的孩子,比他大了好几岁,上一届祭祀那孩子去过。”
“这样啊。”桑枝应了声。
姜时镜看着满村子的大红喜字,眉间轻蹙:“嫁的是替补新娘?”
“不是替补新娘。”贺老艾抱着一捆干草从屋里走出来,道,“逃跑的晴娃子找回来了,这不,出去一趟突然愿意嫁了,也是怪事。”
桑枝愣住:“找回来?那丢失的廖家娃娃找到了吗?”
贺老艾跨过篱笆,解开手里的干草铺在兔子窝里,边道:“就是找廖家娃娃一起找回来的,两个人在一块呢。”
他提着几只兔子的耳朵,把兔子都揪了出来。
贺柘兴奋地拉着桑枝的袖子,喊着:“兔子,精怪姐姐,娘亲说兔子揣宝宝了,等过完年柘儿就会有小兔子了。”
“嗯。”桑枝摸了摸贺柘的头顶,轻应了声,转眸看向贺老艾,不解道:“在村子附近找回来的?”
贺老艾弯着腰,艰难道:“要是在附近前段时间早就找到了,跑得那叫一个远。”
贺夫人附和道:“听说都跑到边疆城门口去了,廖家哥儿跟着山指派的使者架着车牛,走了两天才见着人,才知道两个娃娃在一块。”
桑枝不由拧起眉,村庄距离边疆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两个孩子年龄皆没超过十岁,独自一人离开村子后,真的能分清方向准确无误地走到边疆?
姜时镜蓦然出声:“山指派的使者是什么东西?”
贺夫人解释道:“是一条赤红的蟒蛇,以往孕妇生产时选定新娘,也都是由使者完成。”
蛇?
桑枝眸内划过一抹暗色,隐隐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若说蛊虫并非咸鱼教独有,但以骨笛控蛇可不是蜀地其他人能办到的。
她情严肃了几分:“可否能具体描述一下蟒蛇的样子。”
贺夫人虽疑惑不解,但从桑枝的表情上看出了不对,脸上的笑容渐渐退却,紧张道:“是使者有什么问题吗?”
桑枝怕吓到她,并未将自己的猜疑说出来:“没有,只是好多问一句。”
“噢。”贺夫人松了一口气,她走到篱笆边,道,“前些年带贺柘上山时,瞧见过两次,使者盘踞在山的金身像下,通体赤红,只有眉心有一点白,大概拇指大小。”
“大多数它都卷在一起睡觉,即使有胆大地上去抚摸也不动弹,这么多年过去,从未伤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