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明哲保身什么的。作为一个监护使,你就该做该有的取捨,况且我们对付的是不能用常理判断的怪物,只要没有胜算,多少人命都得牺牲掉。」
「多少人命说死就要死?这种话你怎么说得出口?」
「你之后就会明白的,先休息,要讨论人命价值之后多的是时间。」
「你、你这么清淡的否定我的努力就算了!反正我就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见习生,但你可是在职的监护使、人类的守护,你还有身为监护使的自觉?这样不就是否定自己的生存意义吗?你根本不配当监护使!」
商芷殷本来对冯镜亚的话完全不屑一顾,不痛不痒,但后面那句就像是捅进心口的一刀,让她的俏脸沉了下来。
她由衷希望这名见习生单纯口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只要他肯收回,她可以当作没有这回事。
不过在冯镜亚感受到她的怒气之前,她自己就鑽牛角尖、忍无可忍的爆发了。
「所有人都可以说我不配,就你不行!」商芷殷的语气比任何时候还细,却比任何时候还要可怕:「把监护使的命白白葬送掉,失去的不只是一分战力,还是一道战胜的希望,如果因为缺了那份战力而功败垂成,之后搭上的,就不只是一个区域的人命了,你这等于是亲手为了一小撮人而活埋大部分的人,而那一小撮人最终还是得死。就我看来,你才是不配当监护使的那个人。」
「但只要能撑到援军来,一切努力就不会白费。」冯镜亚出现一丝迟疑,目光还是坚定的射向商芷殷:「我没死,前辈你也来了,雾灾不就被消灭了?」
「心系民眾这点没错,但绑手绑脚的,反而无法出尽全力,让雾灾更加猖狂;这些额外的损害,你敢保证不是你间接造成的吗?」商芷殷对上冯镜亚的视线,声音从齿缝冒出:「当捨不捨,只会让血流得更多,你以为牺牲生命就那得到回报,那么我们牺牲的人生算什么?路边的死耗子吗?真是可笑。」
说到最后,商芷殷看似用尽全力抚平胸口沉重的起伏,恢復淡然的语气,「不好意思,失态了。」
冯镜亚被呛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过他现在气到什么都听不进去,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索性一扯棉被,赌气不再讲话。
在被子底下,冯镜亚不断的犯嘀咕,无聊了就稍稍检视自己的身体,每个伤口基本都癒合了,骨头也都已归位、固合,活动无碍,监护使的身体素质就是如此强悍。想着恼着,冯镜亚很自然的又要爬起来。
「躺,下。」
「……为什么?」
没有回话,商芷殷只是一把眼刀子递过去。
那是无庸置疑的强大才能散发的气势与压迫感。
冯镜亚不甘心,「我能动了。」
商芷殷不予理会,冯镜亚当她默认,举脚就要下床。
说时迟那时快,商芷殷静止的身躯突然消失在原地,冯镜亚惊诧出手,以本能推出右掌,愣是将商芷殷劈向自己颈侧的手刀架住。
两方虽然都没用到圣器力量,单纯使用身体机能,但还是快得匪夷所思。商芷殷同样惊讶,没想到负伤的冯镜亚居然能跟上她的速度。
她手腕使力前推,与冯镜亚较劲,另一手暗渡陈仓,不管病患不病患了,朝冯镜亚的肚子挥去。
冯镜亚察觉商芷殷的偷袭,虽然能发挥的力矩无法与商芷殷抗衡,于是他用掌根以刁鑽的角度挑开拳头,卸掉商芷殷的攻势,以巧破力。
商芷殷见状收手上抬,推起冯镜亚格档颈侧的左手,右手再收,以更快的速度攻击,但都被冯镜亚挡下来了。
商芷殷的攻势诡譎,冯镜亚的守势坚固,两人见招拆招、你来我往,就在病床这么小的地方互拆了数十招,病床脆弱的吱吱作响,感觉随时都会垮掉。
商芷殷对自身武艺十分自负,所以可见冯镜亚也不简单,不过在她觉得冯镜亚厉害之前,她是觉得他不知好歹,于是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自己看他负伤所以降低力量,没想到居然有还手之力,即使知道冯镜亚没那个意思,她还是认为被看扁了。
「给,我,躺,下!」商芷殷猛一咬牙,全力爆发,法则光芒流转,一记重拳毫无花俏的轰破冯镜亚的防线,打在他的胸口上。冯镜亚双眼瞪大,肺中气体通通被挤出来,整个人砸穿了病床,昏了过去。
「不好意思,我们要换张病床。」
商芷殷若无其事地坐回椅子,守在病床旁边,将手边的书打开继续阅读,彷彿刚才那满屋子的硝烟味完全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