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见他薄唇微张,一字一句道:“母后方才说了什么?”
朱绫微抿唇,一股子恐惧难以抑制地自骨子里漫出来,她睁着一双杏眸怔愣在那厢,直到男人挪开了手,才有些后怕地瘫软下身子,凌乱地喘息着。
看着她这副模样,贺铖岐略有些嘲讽地笑了笑。
“母后看来比你想象的更胆小,又何必逼迫自己去做这样的事呢。”贺铖岐拾起落在衾被上的步摇,插回朱绫微的发髻上,“只消母后嘴牢,不该说的莫说,一切自会相安无事。”
一炷香后,朱绫微带着贴身婢子紫苏踏出了东宫,彼时她衣衫齐整,发髻一丝不苟,与来时无异。
谁也不知方才在太子寝殿究竟发生了何事,除了他们二人。
身边有眼线在,她频频去东宫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天弘帝耳中。
是日,朱绫微在乾华殿放了血后,便被天弘帝叫到了跟前。
天弘帝生性猜忌多疑,眼中揉不得一颗沙子,待朱绫微坐在了他的身侧,他抬起那枯瘦的手一把掐住了她的手腕,直到撩开衣袂,瞧见她腕内那一点如雪中梅花般鲜艳刺目的红痣时,面上的愠色才算消解了些。
“听闻,前几日你去东宫看望了太子?”天弘帝嗓音沙哑,眸光锐利如鹰,死死定在朱绫微身上,似准备随时捕捉她说谎的痕迹。
朱绫微如芒在背,知定是方嬷嬷告秘,但还是淡然地颔首,道了声“是”,旋即缓缓吐出原委。
“臣妾卧病时,太子殿下曾来看过臣妾一回,待臣妾身子好了,太子又病倒了,按礼数,臣妾当是要去看他的。”言至此,朱绫微面露忐忑,“这探病也没有空手的道理,可臣妾也没甚好送的东西,便将陛下曾赏赐给臣妾的百年人参送给了太子,陛下不会责怪臣妾吧?”
天弘帝在朱绫微脸上盯了半晌,没有看出任何端倪,少顷,问道:“去一回也就罢了,怎的还连去了两回呢?”
听得此言,朱绫微垂下眼眸,一时沉默不言,天弘帝蹙眉不悦道:“缘何不说话?”
朱绫微缓缓抬首,却是杏眸通红,“臣妾先头去看太子时,见他身子虚弱,看着实在是令人难受,后来臣妾想起曾在医书上看到过一个方子,便想着让太子试试,谁曾想臣妾将煎好的汤药给太子时,太子竟病到连碗都端不稳了……”
她抽了抽鼻子,复又道:“陛下向来疼爱太子殿下,如今太子重病,陛下心里定也不好受,臣妾只消想到陛下为此烦忧,便夜不能寐,臣妾给太子送汤药也是想为陛下解忧,若是陛下觉得臣妾多事,臣妾往后便不再……”
朱绫微本就生了张我见犹怜的美人面,如今一双潋滟的眸子湿漉漉的,哭得梨花带雨,不管让哪个男人瞧着,都不可能招架得住。
天弘帝也是个正常男人,且早对他这位看得见却吃不着的皇后觊觎已久,眼下听着她说着关切自己的话,纵然再大的怨气也消失无踪了。
“好了,好了。”天弘帝忍不住安慰道,“朕知道皇后关心朕,不过是多问了两句,皇后怎就哭了呢。”
他伸手替朱绫微擦去眼泪,“皇后才为朕失了那么多血,且好生养着,朕近日自觉身子不错,今年的皇家围猎打算正常举行,届时皇后随朕一道去吧。”
感受着天弘帝枯瘦的手牢牢攥住她的柔荑,朱绫微强压下自心底泛上来的恶心,强笑着乖巧地点了点头。
四月上下,天弘帝带着群臣赴京郊的皇家围场春猎,守诺将朱绫微也带上了。
朱绫微心知肚明,其实有没有对她承诺的那句话,天弘帝都会带她出来,与多宠爱她无关,不过是因着她是能随时替他保命的一味药罢了,自然得时时放在身边才安心。
时隔一月,在京郊围场,朱绫微再次见到了太子贺铖岐。
他行至天弘帝跟前恭敬地行礼,还是从前那副面色苍白,身子虚弱的模样,同天弘帝施礼罢,他又面向她拱手躬身道了句“见过母后”。
但从始至终都没有将视线落在她脸上,朱绫微忍不住在心下发笑,他这躲避的样子,好似她是一头会吃了他的饿狼。
不过也没错,她确实想吃了他,只是他没让自己下口罢了。
这围猎是天子与朝臣的活动,自与她们这些女眷无关,但难得出一回皇宫,朱绫微带着众命妇一道游湖观景,努力放松心情。
然没想到这皇家围猎第一日,围场却意外出了变故。
不知怎的,太子所乘骑的马匹突然受了惊,一路横冲直撞,直将太子往悬崖边带。
幸得今年的金科状元,那位翰林院编修江知颐及时勒住了马,才让太子虽崴了脚,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自传信的内侍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朱绫微不由得惊了惊。
太子在朝中虽不曾树敌,但不代表没有人想要谋害他,不然这位太子殿下就不会故意装作这副病弱的模样借此保护自己。
这回他坠马,不知是谁的手笔。
得到消息后,自游湖处回到皇家行宫,已入酉时。
朱绫微秉着皇后的义务,前往东侧寝殿看望受伤的太子。
此时的贺铖岐躺在床榻上,左脚被搁在一个软枕上,包裹得严严实实,见了她,剑眉微蹙,显然不是很欢迎。
但碍着殿内还有内侍和婢子在,他不得不被迫上演一番恭孝的把戏,末了,才寻了个由头,将殿内人都支了出去。
“你来做什么?”贺铖岐沉声问道。
“能做什么,自然是来看看我的儿子伤得严不严重。”朱绫微唇角微扬,或是因上回东宫之事过去了太久,她已几乎忘记了当初被大掌扼颈的恐惧。
看着贺铖岐躲避自己的模样,朱绫微戏耍的念头更甚,她伸出手,指尖在贺铖岐包裹严实的左脚上点了点,“太子现在这般,若是我用强的,太子殿下只怕不得不从吧。”
说罢,她笑着俯身凑近贺铖岐,柔软的手掌覆在他坚实宽阔的胸膛上,摩挲着一路向上,最后停在他衣襟处,指尖正欲挑开衣领,却被骤然抓住。
朱绫微抬眸看去,便见贺铖岐喉结微滚,眸色沉了沉,“朱绫微,你别太过分。”
听着男人沙哑的嗓音,朱绫微愣了一瞬,她方才的确只是玩笑,可此时看着男人眸中难以掩盖的欲色,一个念头骤然在脑海中升起。
她笑意微敛,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竟起身一下跨坐在了男人腰上。
贺铖岐双眸微张,似也没想到她会这般大胆,正欲阻止,却觉唇上一热,竟是朱绫微捧着他的脸吻了下去。
她未通人事,当初进宫也不是为了伺候皇帝,故而没人教她那事儿究竟要怎么做,脑中始终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而已。
朱绫微动作很生涩,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啃,她的不得其法却令身下人的呼吸愈发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