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
听得这个称呼,朱绫微不由得自嘲地勾了勾唇。「请记住邮箱:ltxsba @ Gmail.com 无法打开网站可发任意内容找回最新地址」
什么皇后娘娘。
说到底,她不过是一味给皇帝用来续命的药材罢了。
当年封后的圣旨传到家中,她爹娘何其欢喜,觉得她一朝飞上枝头,成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是多么光宗耀祖,不知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事儿。
但却不知,她入宫后,过得究竟是什么日子。
皇帝封她为后,不过是因着她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命格极阴,身子清白的女子,血极适合入药,不然以她父亲的官位,她又何来的资格入主中宫。
宫婢紫苏为朱绫微披上大氅,小心翼翼地扶她入了小轿。
因着失了不少的血,朱绫微周身无力,甫一在轿中坐下,她便阖紧双目,虚弱地倚靠在轿壁上。
进宫的这几年来,几乎每月她都要为天弘帝供一回血,原还算吃得消,可最近几个月,不足半月,乾华殿那厢便会将她召去。
再照这么下去,她怕是离死期不远了。
朱绫微苦笑了一下。
她倒是想死,只怕根本死不了,待回了她的皇后寝宫,不管她愿不愿意,那补血的汤药都要被盯着灌入她的腹中,维持她的性命,以便将来那位尊贵的陛下有血可用。
她眼眸微垂,落在自己的手背上,蓦然想起在乾华殿时,天弘帝那落在她身上赤·裸且灼热的目光,似饿狼般对猎物虎视眈眈,仿佛随时会扑上来,扒光她身上的衣裳,将她吃干抹净。
思及天弘帝那年迈且骨瘦嶙峋的模样和贪婪的眼,朱绫微胃里顿时翻江倒海的一阵,越想越觉得恶心,顿时忍不住俯身干呕了几下。
她知道天弘帝对自己的心思,虽说伺候他本也是她的分内之事,可天弘帝纵然抓心挠肝,但注定碰不得她。
因为她只有身子干净,才能继续做他的药。天弘帝昏庸但没有那么糊涂,相比于美色,最要紧的当然是他的性命。
看着手腕上浅浅淡淡的伤痕,朱绫微无声地笑起来,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究竟还要熬多久。这几年,被折磨地受不了时,她也曾想过与天弘帝同归于尽。
可她不能,她身后还有她的爹娘,她的兄弟姊妹,和整个朱氏家族,她不能因着自私牵累她背后那么多人。
她不能!
可她要快被逼疯了!
朱绫微用贝齿死死咬住自己的拇指,似乎在努力绷住维持脑中最后一分理智的弦。
衣袂下落,似是在自己的手腕上瞥见什么,朱绫微倏然双眸一亮,缓缓放下了柔荑。
她有了一个好主意!
虽说她不能刺杀天弘帝,但她可以毁了自己!
只消她不再是完璧之身,她的血就不可能再起药效,喝了那药的天弘帝无法好转,岂不是很快便能驾崩。『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光是想到那个结果,朱绫微笑容便不自觉浓起来,然很快她的唇角便耷拉了下去,不禁在心下嘲笑自己痴心妄想。
她身在内宫,除却天弘帝,身边可见的唯有去了势的太监,她又去何处寻一个能给她破身的男人。
她将脑袋磕在轿壁上,一下子笑出了声,只觉自己疯了,竟生出这般荒唐的想法。
小轿颠簸了许久,朱绫微偶然抬手懒懒地掀开轿帘,入目是御花园一片盛开的海棠。
“停轿。”
抬着轿子的内侍闻声却是未停,只侧眸看了跟在一旁的嬷嬷一眼,那嬷嬷皱了皱眉,凑近轿窗,问道:“娘娘,还未到坤安殿呢。”
“本宫知道,本宫想去赏花。”朱绫微定定道,“怎的,本宫连想赏个花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方嬷嬷本就是天弘帝派来监视朱绫微的,她还是头一回见这位有名无实的皇后态度这般强硬。
不管怎么说,这位到底是主子,不好顶撞,方嬷嬷默了默,还是命几个内侍落了轿。
朱绫微尚且有些虚弱,钻出轿子,她只让紫苏扶着她去看花,命其余人都留在原地。
御花园的几株垂丝海棠来得正盛,淡粉小巧的花儿开得娇艳,在风中颤颤巍巍,惹人怜惜。
朱绫微深呼了一口气,似想在这般清新怡人的春色中排出心中郁结,她抬手欲去触碰枝头娇嫩的花朵,却有一只指节分明的大掌赫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似在她额上碰了碰。
她陡然一惊,下意识退了几步,便见一张清雅隽秀的面容出现在她眼前。
那人身披雪白的狐皮大氅,身姿挺拔但肤色苍白,略有些清瘦,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眼角微扬,含着浅淡有礼的笑,拱手毕恭毕敬地冲她施了个礼,唤了声“母后”。
听得这既陌生又令她有些尴尬的称呼,朱绫微强笑了一下,“原是太子,太子怎的在这儿?”
眼前这个二十出头,容貌俊秀的男子正是先皇后所出的东宫太子。
论年龄,他尚且比她大上几岁,可两人却要以母子相称,实在有些离荒谬。
“儿臣偶然路过御花园,见海棠花开得正好,便想来观赏一番,没想到在此遇见了母后。”太子贺铖岐笑意温润,言至此,稍显歉意道,“儿臣看见母后发髻上沾了片花瓣,想着为您摘下来,却不想惊扰了母后,还望母后莫怪。”
似是为了证实自己的话,他抬起手,纤长的手指间果然捏着一片海棠花瓣。
见他将手伸开,朱绫微也下意识摊开手掌,任他将花瓣放在自己的手心。
然男人松手的一瞬间,指尖无意在她掌心划过,带来一丝似有若无的痒意,那痒意透过掌心传到了朱绫微心底,蓦然生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她身子微僵,忙合拢手掌,慌乱地别开目光。
“母后看起来气色不好,这花虽美,但外头风大,您还是早些回去,莫染了风寒。”贺铖岐恭敬而疏离地说着这话,纵然面对的是一个比自己还小的“母亲”,然言语之间尽显分寸,好似真的在担忧一个长辈。
朱绫微不由得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下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