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主张了张嘴,表情逐渐变得惊愕,他感受到容萱已经是金丹期修为,更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的压迫,一种让他连话都不敢说的恐惧。容萱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修为会进阶得这么快?为什么灵魂的气势会这么恐怖?
在观主被镇住的同时,判官已经知晓前因后果,知道了这里所有死者原本的命运,和被至亲禁锢后的命运,以及那些至亲原本的、获利后的差别,还有观主从中得到的权力、庇佑、财物、声望等等所有的一切。
判官执笔在功过簿上写了几笔,功过簿散发金光,那金色的光芒射向三面墙上所有的牌位,牌位上的字瞬间消失,那些人形瓷罐上的灵符也全部化为飞灰。
金光照亮了这间地下室,细碎的飞灰在金光中飞舞,好像一种洗涤和净化,每个被禁锢着的魂魄都飘了出来,没有满带怨气的厉鬼,只有心平气和的感激,他们向容萱默默一拜,然后全部飘入功过簿中。
观主却在这金光中十分痛苦,仿佛置身于刀山火海,判官冷哼一声,“让你先体验一下入了地狱的苦,等你下来,重重炼狱就是你的归宿。”
观主想说些什么,却惊恐地发现自己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容萱见状快速上前,掐住他的脖子掼在地上,双指并拢在他脖子上重重点了几下,他脖子上突兀地出现一个小鼓包,并飞速向头上移动。
容萱在他耳后划破个小口,用力一敲,里面突然射出一个小虫,落到地上后瞬间溶解消失。
观主死死盯着地上那一小滩水,浑身发软,眼中全是不敢置信和恐惧。容萱用刚刚划破的手指直接在他额头上画了一道符。
观主无意识地问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防止你被人灭口,封住你的识、魂魄。”容萱面无表情地挑明观主不敢相信的事。
有人要灭口,而且那蛊虫还是早早种在他体内的,他都不知道!他根本没想过要供出谁、害了谁,竟然就差点被灭口!观主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更让他惊愕的是,容萱为什么会这种封印符?
他突然后悔,为自己的自大轻狂。如果他重视这个突然出现的敌人,认真对待部署,今日决不会是这样的结局,是他轻视了容萱,可是谁又能想得到呢?世上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一个人。
容萱通知外面的玄部同事进来做事,判官的身影渐渐虚化,对容萱说道:“你到底是何人?从哪里学来的请符?”
除了容萱,还真的从来没人把他请上来过,他都没听说过这种符。
容萱回头看看他,“大人就当做是上天的慈悲吧,我这一世注定是要肃清玄学界,不停救人的。”
的确,目前判官对容萱的了解全是救人向善的,包括容萱的祖上,祝家一代代传承,都一心向善,但凡有通者,都救过很多人。这位祝容萱得贵人相助,修为不俗,如果真能肃清玄学界,对此间阴阳两界也是好事,于是判官在消失前只说了一句,“非大事不可再请!”
容萱莞尔一笑,这不是实在好用吗,让她自己来的话,大概现在就是在和清风道长斗法了,说不定那几百个魂魄会有损伤,观主也跑掉了,哪能像现在这么快就解决了?还意外让观主和清风道长离了心!
霍珍等人跑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况既震惊又愤怒,立马用捆仙索将观主五花大绑,不客气地推着他出去。
秦正也带着众多弟子跑过来,秦正怒道:“你们放开我师父!就算玄部想对付正清观,也不能无事生非,想抓谁就抓谁吧?”
霍珍没好气地道:“你师父是还没教你正清观的核心邪术吗?自己下去看看,你们也配得上‘正’字?改名叫邪修观还差不多!”
“你说什么!”
“你们别太过分!”
“别想抓走我们观主!”
正清观的弟子瞬间吵嚷起来,容萱拍拍观主的肩道:“今天你跟我走,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你选择留下,那……就要庆祝你早入地府了。”
观主面如死灰,就连秦正他们闹着救他,他都没有反应,此时听了容萱的话才抬起头,惊恐道:“让开,我有罪,我罪该万死,让祝队长带我走……”
秦正错愕不已,众多弟子全都消了声,面面相觑,他们都意识到了什么,又隐约有些不明白。犯了罪不是更该跑吗?乌竞就跑了啊,为什么观主是这样的反应?
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玄部好大的威风,我正清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尔等擅闯正清观,抓捕我两个徒儿,有何依仗?”
一位仙风道骨的中年道长立于半空中,手持拂尘,双眼微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仿佛仙。秦正等人立即跪拜问安,清风道长出关了!
观主双腿发软,死死低着头,哀求道:“祝队长,带我走,求求你。”
清风道长不悦地冷哼,但没等他说话,容萱就拿出一张纸,说道:“这是我们炎国国安局局长批给玄部的搜捕令,可搜查、可逮捕,我倒是不知道道长你哪来的威风,你这样阻拦我们,难道是想凌驾于国家之上?虽然你修为不俗,但还是抵不过我国现有的热武器吧?”
清风道长活了近五百岁,他年轻的时候还是古代呢,有些修为已经能在时间横着走了。哪知几百年后,他的修为不得寸进,再也没办法提升,热武器的威力反而越来越大,他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再厉害也抵不过导弹啊!要是一个蘑菇云丢过来,所有玄学界的人加起来也抵不过,他没有元婴,连元婴出窍逃跑都做不到。
所以容萱这话一说出来,他的脸色瞬间就难看起来,连下方跪拜的弟子们也脸色微妙。毕竟在他们心中师祖就是仙一样的存在,但现在一下子就觉得没那么了。他们心里还是知道金丹后期非常非常厉害,法术出入化,可脑子里就是清醒地记住了这一刻,他们师祖对抗不了国家,从前那种隐约的压国家一头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这时容萱也升到半空中,释放了金丹期的气势,淡定道:“同时金丹期,虽然我是初期你是后期,但我最擅长不知鬼不觉地布阵,不是没有一拼之力。你敢动国家机关的人,国家一定会出手,你要试试吗?”
容萱说话的语气毫不客气,好像对面的不是什么玄学界第一人,而是普普通通的社会小混混。清风道长内心狂怒,足有三百年没有人敢这样轻慢他了。可正因为活得够久,见得够多,他知道,容萱这样当众把自己当做国家机关的代表,他还真就不能有任何阻拦,否则就是对国家不敬,自寻死路。
清风道长压下怒意,仿佛看死人一般看着容萱,“既然是国家有令,自然允许你们搜查抓人,希望事后证明,不是有人恶意陷害。”
观主才是最了解师父的人,听师父说这几句话,冷汗已经湿透了道袍。“恶意陷害”,就是说那个地下室被玄部的人发现也没用,清风道长一定会找上头的领导摆平,到时候那就会变成恶意陷害,至于是谁害他害正清观,那就不一定了。
但无论如何,他都活不了,只要一想到判官之前的话,和那时感受到的刀山火海,观主就万分恐惧,他现在什么办法都想不出,只想逃离师父的威压,一分一秒都不想留在观里,盼着容萱立即带他走。
这时容萱和清风道长同时变了脸色,清风目光如刀地看向容萱,容萱则从腰包里拿出一个小玉瓶,拍了一下,“说吧,查到什么?”
符伟蓈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容萱的声音,立即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说道:“大师!祝大师!后山那个秘的禁地他他他藏着一个血池啊!!我的天,里面全都是童男童女,数不清多少个,都、都被法器钉在地上,他们流了好多血……好多,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多的血,从他们下面的细坑中流到血池里,血池里有个符在发光,我不大认识字,我看好像是个寿字……”
符伟蓈的语速非常快,从他的语气中就能听出他有多恐惧,连听到的人都感觉头皮发麻。清风道长一甩拂尘就要击碎那玉瓶,容萱却像早就预判了他的动作一般闪身躲开,拨通手机道:“封部长我请求军队支援,强火力进攻正清观!清风道长袭警、要杀了我们……”
“住口!”清风道长厉喝一声,收回拂尘,脸色极冷地道,“本道长只是一时情急,想拿这小鬼问清楚,绝无对抗国家之意,你们自便。”说完他就快速离开正清观,消失在众人眼前。
霍珍他们刚刚在地面上感受着容萱和清风的对峙,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清风离开,他们才感觉那有如实质的压迫感消失不见,同时松了口气。霍珍急忙问道:“祝队,现在怎么办?”
容萱拍拍玉瓶道:“去查那个禁地。”
众弟子中有十几个人脸色是惨白的,容萱直接指出他们,让霍珍等人先抓了,他们倒是想挣扎反抗,但容萱带来的都是玄部的好手,他们可打不过,而其他弟子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事惊住了,再看容萱这么强势,连秦正也不敢发声了。
容萱对电话那端的封部长说:“部长多派些人来吧,估计有很多人需要救治。”
挂了电话后,容萱又给封部长发了条信息,请封部长万万小心,做好上面领导的工作,否则一旦清风找到靠山撑腰,他们很可能抓不到大鱼,上面的人容萱没接触过,只能靠封部长了。
她将符伟蓈放出来,让符伟蓈带路。
符伟蓈惊魂未定,看到他们这么多人,更是吓得瑟瑟发抖,惊慌地带他们去禁地,还不忘向容萱邀功,说他刚刚是如何碰到禁制、如何受到攻击,就算他及时回到玉瓶没有魂飞魄散,魂魄也受了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