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手术前周容薇哭着说了一句,“为什么她就没体会过病弱的感觉?我们不是双胞胎吗?不公平。”
所以邵恩阳就要让她变成以前的周容薇,尝尽周容薇受过的苦。可谁来尝她受过的苦?她被打被骂,冬天用冰水洗衣,夏天在灶前烧火,谁来尝?她们是双胞胎,可她也不欠周容薇啊。再说他们凭什么?
周容萱把这一切都告诉警方,她要告邵恩阳诈骗、告邵恩阳非法打了她的胎。可警方查证,邵恩阳完全没有任何违法的现象。两次手术都有她的亲笔签名,甚至有她签名的监控录像。
这不可能,捐肾手术有录像还可能,打胎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可能有签名录像?
她看过监控录像指着里面的人说是周容薇,那是周容薇穿她的衣服假扮的,可问题是字迹一样,上面还有手印,监控离得有些远拍不到那么清晰,完全不能证明她说的话。
周容萱从村子里出来,接触到的一切都没办法证明真相,她还要因为伤人的举动受到惩罚,拖着孱弱的身体度过余生。她渐渐心灰意冷,渐渐觉得,她是不是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这辈子来到这个世上就是来受苦的。
周容萱身体很差,不好的情绪导致情况恶化,没两年就撑不住去世了,临死的时候,她听到了邵恩阳和周容薇结婚的消息。
金童玉女从来都是他们,好的亲情、长辈的关怀也从来都是属于他们的,她在他们之间走了一趟,好像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却又实实在在拿走了她一颗肾,让她成了他们幸福美满的垫脚石。
周容萱是恨的,目前三个委托者中,周容萱是恨意最强烈的那一个,恨不得和他们同归于尽的那种恨。
容萱第一次主动拥抱了委托者,但也只抱了一下。
她轻声问道:“你想怎么报复他们?”
周容萱看着她,好半晌才说:“我不知道……”
容萱从周容萱的记忆中了解到,她一直是善良的,就算从小经历过那么多不好的事,她的心态也是阳光的,是向往美好的,直到邵恩阳给了她极致的美好又将她打落深渊,她对突如其来的恨还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更不知道要怎么报复。
容萱认真道:“那你就看着我做。现在把他们抛开,告诉我,如果没有他们,本来你想要个什么样的人生?”
周容萱有些恍惚地说:“我想做一名医生,救很多被病痛折磨的人。生病真的很痛苦,不止是身体上的折磨,连心理也会受到很大的折磨。我感受过,我想尽自己所能,去消除别人的痛苦。
我想嫁一个对我很好的人,组建一个很温暖很稳固的家庭,生两个可爱的孩子……”
泪水涌出周容萱的眼眶,她原本就只想要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生啊,嫁人生子做自己喜爱的职业,也许会有烦恼,会有争吵,可就这样普普通通就足够了啊。为什么,她的人生会那么戏剧化,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发生在她身上?
他们害了她还不够,还要毁了她的健康,让她想要爬起来重新振作都不行。她好恨啊!
所以她咬着牙又说:“我要做比邵恩阳更厉害的医生!”
“好。”容萱露出个笑容,“上一个委托者喜欢经商,我不懂,都是现学的。这次不一样,治病救人,我比那个邵恩阳强得多。”
周容萱终于有了一丝好,抬头看向容萱,只见容萱披着黑袍的魂魄渐渐消失,接管了她的身体,而她和系统都到了容萱的识海深处。
容萱一恢复意识就看到面前的手术室,身旁有护士在带她,正准备去做捐肾手术。
容萱停下脚步,自然地道:“你等我一下,我有几句话和家人说。”
不等护士留人,她快步离开,走向走廊另一端的病房。
病房里周父周母在安抚周容薇,让她别担心、不要怕,他们一定在手术室外等着她,让她出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们。邵恩阳刚刚安抚完周容萱,也赶过来安抚周容薇。
容萱到了病房外,轻轻推开一道门缝站在那里。
路过的护士怪地看她一眼,刚要说话,容萱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表情很严肃,护士下意识皱眉站到了她身边,往门里看到底怎么了。
邵恩阳是这里的副主任医师,护士是认识他的,最近也知道了周容萱是邵恩阳的未婚妻,邵恩阳刚好有个病人是他未婚妻的妹妹,今天要做捐肾手术。
可她看了眼门口的周容萱,又看向门里抱着周容薇的邵恩阳,突然有点怀疑人生。
邵恩阳抱着害怕的周容薇,轻轻拍着她的背,“别怕,你还信不过我吗?我亲自主刀,保证万无一失,绝对让你健健康康地出来,以后再也不用受病痛的折磨了。相信我,嗯?”
周容萱哭道:“可是,现在她才是你的女朋友,我什么都不是,你真的愿意把她的肾给我吗?你会不会后悔?”
邵恩阳忙说:“不会,你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你才去接触的她,你忘了吗?从始至终,我的心里只有你,你才是我唯一爱的人。乖,别想这些了,手术前不能情绪这么激动。”
“可是你坚持要和她结婚,我怎么办?我爱你啊,我不能没有你,你怎么能和别人结婚呢?”周容萱用力抱住他,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都说出来,生怕进了手术室就再也没机会说一样。
邵恩阳则像是被命运逼着妥协,无奈地说:“她到底是失去了一颗肾脏,可能事业也会受影响,我不能不管她。容薇,相信我,我只爱你一个人。我向你保证,就算结了婚,我也不会碰她一下,不会爱她,我把妻子的位置赔给她,但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
护士已经目瞪口呆,震惊得忘了反应,她突然看向容萱,就见容萱泪流满面,简直是哀莫大于心死!
她刚要安慰容萱又听里面那个妹妹哭着说:“为什么她就没体会过病弱的感觉?我们不是双胞胎吗?不公平。”
她真是无力吐槽,双胞胎是这么算的吗?还有这什么人啊?姐姐准备捐肾给妹妹呢,妹妹居然在抱怨姐姐没受过病弱的苦,这么白眼狼的吗?她们的父母居然就站在那听着,还一脸心疼样,这个姐姐到底是不是这家的孩子啊?这是仇人吧?
谁知邵恩阳沉默片刻后居然说:“不哭了,会公平的。”
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公平?什么公平?护士瞪大了眼,一不小心弄掉了手中的药瓶。
药瓶掉落到地上的声音异常明显,病房里的人瞬间转头看过来,在看到容萱的那一秒,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
邵恩阳立刻推开周容薇,走过来拉住容萱,“你怎么过来了?过来多久了?”
容萱满脸泪水仰头看着他,“多久?久到听清楚了你们所有的话。永远不会爱我,心里只有她一个人,一切都只是为了我的肾脏。
邵副主任,你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原来你一直都在欺骗我的感情!”
容萱吐字清晰,直指中心,附近本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也立时明了了,看邵恩阳一身白大褂,顿时眼就变了,还有人掏出了手机开始拍摄,更有人在远处指指点点,朝这边围过来。
周父周母紧张地皱眉说:“容萱,有什么事到房里说,别在外面。”
容萱转头看向他们,失望道:“外面怎么了?怕让人知道你们做的事吗?我刚出生就被人偷走,你们没看好孩子,我不怪你们,只怪那个偷孩子的贼。现在我们好不容易相认,我还以为我的人生多幸福、多圆满,结果你们根本不在乎我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骂,只想让我把肾给妹妹!
我算什么?给妹妹做器官保存的工具吗?”
她避开他们伸过来的手,后退两步,摇着头道:“你们怎么这么可怕?你们还是人吗?我从小没感受过亲情,最在乎最重视的就是亲情,知道妹妹没肾脏很痛苦,就算我捐了肾当不成医生毁了事业都无所谓,我只想妹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