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不知道在哪里的小孩儿, 这段时日里,国子监的学生才是真正的苦不堪言, 庄太师不仅加大了他们的课业内容,还多了许多稀古怪的名头。
此前虽有组会,但一年不及一次, 除却去年突如其来的群青论坛外, 平日里即便有,也只是小打小闹。
而如今,不过两月时间竟然已经开了三次!
甚至马上就要开第四次。
国子监中虽然定期会给监生举行考试, 但这个时代没有先进的防作弊手段,成绩根本不可能真实, 滥竽充数弄虚作假数不胜数。
再加之上三学子弟多是达官显贵, 监中夫子也实在难以管教约束。
自那日与父亲深谈之后, 庄太师便开始有意无意地将国子监众多学子背后的消息透给她。
庄良玉先前便混迹国子监众多监生之中,跟这些公子哥们称兄道弟,同进同出。但彼时庄良玉并不在意这些人身后的家世背景,见面给个笑脸,走过便也忘了。
如今开始留心,便在这些学子中发现了诸多门道。
庄良玉的举措,也是为了分清这些子弟的站队。
学业压力倍增之后,这些学子在完成学业之余便选择了放纵,游街走马,嚣张跋扈,将在国子监中受的气,尽数撒在外头。
西都城中已经有人对他们的行径颇有微词了。
在这样的怨声载道里,上三学监生三五成群,自发分出队伍。
眼下有四个皇子,大皇子与四皇子已然成家,是现成的选择。七皇子和八皇子还年幼,属于需要考虑才敢跟进的潜力股。
庄良玉现在虽与赵衍恪相互利用,但说到底——
庄良玉的目的是打破国公世家的阶层垄断,给普通人上升的渠道和更多的生活。而她所做的,恰好是赵衍恪所头疼的。
比起大皇子赵衍慎背后的江家,赵衍恪的母妃的家世要显得平庸得多,得不到国公府支持的他,就只能想办法让国公府成为历史。
庄良玉等着西都城里舆论发酵得足够厉害,抬眼撩向还赖在忠国公府的左仪灵,问道:“要去看热闹吗?”
“热闹?”左仪灵眼中放光,“什么热闹,看谁的热闹?”
庄良玉笑而不语,勾勾手指。
左仪灵立马起身跟上庄良玉的脚步。
……
庄良玉出门时,时候还早,街上人不多,醉仙楼也正忙着收拾。
跑堂见了她,立时迎上来:“萧夫人许久不见!这位姑娘看着面生,这是带了新客来?”
“还是老样子,包厢还有吗?”庄良玉抬手在跑堂掌心放了几枚铜板。
跑堂喜笑颜开,握着拳头往上带人。
“萧夫人这边请,老样子,灵风阁,立马给您备好!”
庄良玉抬脚上楼,微微偏头,对左仪灵说:“走吧。”
左仪灵看看跑堂,又看一眼庄良玉自若的背影,眨眨眼跟了上去。
等到进了包厢落座,左仪灵这才四处好张望,问道:“这是什么好地方?我之前都没来过。”
庄良玉端起茶碗,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说道:“醉仙楼,这是西都城里最大最好的酒楼。若非是常客,一饭难求。”
她说完,顿了顿,又问道:“此前真的不曾来过?”
左仪灵犹在好之中,老实摇头:“不曾。”
庄良玉看热闹不嫌事大,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这赵衍恪甚至不肯带你来醉仙楼吃一顿饭。这种男人你还要?”
左仪灵面上一红,不好意思说是自己闹脾气不肯出来,先前赵衍恪也曾提起过出游,可她在气头上,全都拒了回去。
庄良玉才不管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在她看来,选赵衍恪只是在束缚左仪灵,她巴不得这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能离那个智多近妖的王爷远一点。
离自由近一点。
不多时,街上楼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喧嚣蒸腾而上,夏日阳光燥热,明晃晃地在人身上晒出一层薄汗。
左仪灵不爱喝茶,捧了白水凑近庄良玉。
“我在你府上这么多时日,最近这些日子怎么不见萧钦竹回来?你不怕他移情别恋?”
庄良玉道:“移情别恋了我就直接让贤,天南海北自己潇洒去。”
说完斜睨一眼,懒洋洋说道:“下月二十便是浦云秋狝,萧钦竹要带镇北军与风军对擂,届时还有阅兵比拼,这段时间他要忙着整顿军纪。”
“浦云秋狝是什么?”
庄良玉道:“自玄祖皇帝二十四年起,为了保持大雍朝的尚武之风,隔年便举行一次。自七月二十到八月初十,总共二十天,皇帝会率皇室子孙、各部大臣、国公、亲王到浦云围场进行秋狝。”
左仪灵眼中都放光了,兴冲冲问道:“你能去吗?”
“能。”
“我能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