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得一点也不像是皇家能养出来的孩子。
庄良玉在极小的时候曾在尚书房中见过大皇子与眼前的赵衍恪呼风唤雨,一呼百应的模样,哪怕如今的赵衍恪是个温润佳公子,但在庄良玉模糊的印象里,年岁尚幼时她便见过赵衍恪说一不二的高傲模样。
想到这里,庄良玉有些好。萧钦竹来时也说他在尚书房中是皇子的伴读,只是不知他当时伴读的是哪位皇子。
“想起曾经在尚书房中一起读书的日子,倒是有些怀念。”
庄良玉,“……”
不会这俩人就是搭子吧。
果然,萧钦竹说话了,印证了庄良玉的猜测,“臣年幼时懵懂,对殿下多有冒犯。”
赵衍恪闻言倒是笑得爽朗,“本王倒是十分怀念当时与萧将军把酒言欢的场景。只可惜萧将军后来去了塞外边关,你我二人倒是有多年不曾好好喝过一杯。”
庄良玉眼观鼻鼻观心地在两人旁边做花瓶,心里却觉得这赵衍恪实在厚脸皮,分明前几次见面都还是剑拔弩张的场景,可今日竟然这样心平气和地跟萧钦竹推杯换盏。
萧钦竹也是个狠人,不管赵衍恪什么态度都不动声色地打太极。说话滴水不漏到让庄良玉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被人夺了舍。
庄良玉自诩有点小聪明,脑子也算灵光,也觉得自己知道的事情不少。
可她这点聪明放到这些自小便淫浸官场的权二代身上便不够用了。
连他们说话时你来我往互探机锋都听着费脑子。
让庄良玉久违地——
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听父亲在尚书房中讲她根本没兴趣的帝王学时的情形。
庄良玉努力想回想一下当年的赵衍恪和萧钦竹是个什么模样,可那时候她才五六岁,当年的她都懒得记名字的小屁孩儿们哪里还能跟现在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公子哥对得上?
庄良玉忍不住慨叹一句自己当时属实年少轻狂。
可这厢庄良玉刚一放松,另一厢的话题便引到了庄良玉的身上。
因为小世子正看着她好,指着她大袖衫上的玉坠子眨眼。
两岁的小孩儿已经能说话了,口齿不清地重复着“好看”两个字。
庄良玉看看自己的玉坠,又看到萧钦竹和赵衍恪衣服上也有同样惹眼的装饰,搞不懂这小孩儿为什么会盯住自己不放。
可这小孩儿连说好看的时候,都细声细气的,像是生怕惊扰了别人。
庄良玉对小孩儿没兴趣,对欺负不会说话和反抗的小孩儿更没兴趣,于是将坠子从衣襟上扯了下来,递到小世子手中。
得到想要的东西,小孩儿眼睛亮晶晶的,握着坠子想要跟赵衍恪说,但又怕惊扰了大人之间的谈话,于是小脸皱巴巴的,纠结极了。
这小世子远比萧吟松要乖巧不少,可在庄良玉看来,一点儿也不如能惹事的萧吟松有趣。
只是——
书里的小世子也像现在这样胆小吗?
庄良玉努力回想剧情,只记得“庄良玉”初来乍到,在永定王府并不受欢迎,好像这小孩儿也不喜欢她,对女主多有亲近,后来小世子也没少因着对女主的喜爱对“庄良玉”多有冷遇。
可现在,庄良玉能看到小世子眼中对赵衍恪的畏惧。
小世子没有得到来自父亲的关注,双手握着庄良玉给他的坠子,又慢慢低头,半晌眼里像是蓄着泪一样抬起头来,嗫嚅道:“谢、谢。”
“小世子多礼。”
然后,庄良玉看到方才还与萧钦竹聊得你来我往的赵衍恪突然顿住,垂眸的一瞬间,眸光像是锐利的鹰隼自她身上扫过,这才落到小世子身上。
“瑞儿,你拿了嘉禾县主何物?”
小世子面色惨白着抬高手掌,将自己掌心的坠子送到赵衍恪面前。
“瑞儿,父亲教过你什么?”
饶是庄良玉都觉得赵衍恪现在的行径实属过分,这种充满压迫感的语气,简直就像是在对小孩儿施加心理压力。
这样的人能做男主?
这样的人配做男主?
怪不得一个王爷的嫡长子能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到这副模样。怪不得叶瞳龄那家伙着急给他大外甥找个靠谱的后妈。
可两岁的小孩儿面对这样的压迫能说出来什么?不当场哭鼻子都算是心理素质相当良好。
庄良玉正准备说什么,萧钦竹却在桌案下先一步按住了她的手,反手扯下了自己身上的坠子也递到小世子手中。
“世子殿下,这两个坠子是一起的,都送给你。”
庄良玉侧目看向萧钦竹的衣襟,发现坠在衣襟两边的装饰如今和自己一样只剩下一个。
今日二人的着装是秋光特意搭配过的,颜色交相辉映,配饰别出心裁,庄良玉这才注意到两人的坠子竟然还是情侣款,是能拼合到一起的。
小世子接到坠子的那一刻脸上露出笑容,但转瞬又怯生生地看向赵衍恪,“父亲……”
赵衍恪情淡淡,瞧不出喜怒,“如此,收下便是。”
说着,赵衍恪起身,将正开心的小世子也带了起来,“眼见开宴。萧将军,你我改日再叙。瑞儿跟萧将军和他的夫人告别。”
不知是不是庄良玉的错觉,赵衍恪在说到“夫人”这两个字时,语调格外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