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那你可真够自信的。”
沉吝可以理解他的悲愤和绝望,可以容忍他在安全范围内任意发泄,但怎么也没料到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住熊熊怒火,抱着怀里的人,大步流星地往主楼走。
沉佑如同破碎的布娃娃,后脑垂在臂弯外,随着她的步伐上下颤动,梗着脖子断断续续地说:“你想要的…哥哥没什么不能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闭嘴!”
沉吝气得咬牙,低吼了声,顶开连接塔楼与主楼的铁门,却见林安之站在门里面。
“家主,二小姐。”林安之稍稍欠身,脸上是十年如一日的平淡,“各位族老听说了王廷前来调查的事,都过来了。现下聚集在大厅里要见族长。”
沉吝偏了下脚步,换了条避开大厅的路:“就说族长病了,不见客。”
“已经说过了,但是族老们不肯走,执意坐等。”林安之跟在她身后。
沉吝垂眸,怀里的人双目紧闭,将脸藏在阴影里,没有丝毫反应。
她心里烦躁,加快了步伐,边吩咐:“你的护卫队是吃干饭的?不管什么方法,将人弄出去。别打扰族长养病。”
林安之领命退下,沉吝踹开自己的房门,一把将沉佑扔在那张多日没睡过人的、冰冷的大床上。
沉家叁个儿女里,沉吝最是受宠,所有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她的房间几乎占了城堡一整层,膏梁锦绣,极尽奢华之能事,光衣帽间就大得可以跑马。
然而这宽敞的环境令沉佑感到陌生和不安。他捻了捻手指,却发现床铺整理得十分严实,连被角都被压在床垫下面。没有找到可以躲藏的工具,他侧着身子,将脸埋在臂弯里,整个人蜷缩成婴儿的姿势。
“王廷调查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做?”沉吝没好气地插着腰站在床边觑他。
……
“说话!”她提高声音。
床上那团墨色被她吓得一抖,连呼吸都屏住了,如同冷不丁被丢弃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直打哆嗦。
沉吝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今日叹气叹得她都快未老先衰了。
“我要回自己房间。”半晌,沉佑气若游丝地说了句,“我要换身衣服才能下去见族老。”
“见了他们,说什么?”
“交代你接任的事情…Og李代桃僵是大逆不道之事,为了尽量不让沉氏的声名受损,就说我生了大病,没有能力再处理事务。”
事到如今,沉佑满心想的只有族长的责任,沉氏的体面。
沉吝的色却变得阴鸷,她抬起一条腿跨到床上,伸手扯下挂在床柱上的轻纱帷幔,俯身在沉佑看不见的头顶摆弄。
“即使如此,王廷也不会善罢甘休。按照女王收到风声就派执刀卫抓人的举动,估计心里已经确信了此事。”
“无所谓了。”沉佑四肢麻木,也没有精去注意对方的动作。他仰面躺着,脸上已无泪痕,“你新官上任,把我交给他们吧。”
“呵…那我更不能放你出这个房间了。”沉吝眼中明灭不定,朱唇勾起,“鉴于你不理智的想法。你从此刻开始被软禁了,般般。”
男子躺在描金绣彩的床面,墨色衬衫下露出一双清癯的手腕,被纱曼拧成的长绳紧紧缠绕几圈,绑在两侧红木床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