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生日宴会明显是上了心,做了充足准备的,整体色是傅星玫喜欢的浅紫色,蛋糕是她喜欢的巧克力和奥利奥,她收到了来自亲朋好友的祝福,一场宴会过得安稳而温馨。
只是唯独少了阮菱。
大家都知道这种情况并不正常,可谁都绝口不提,笑着祝福傅星玫终于长成了亭亭玉立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姑娘,任她将这些祝福连带着啤酒,一杯接一杯地吞下肚,同样也笑着回应着那两个逐渐模糊的“谢谢”。
直到宴会最后,傅星玫明显有了醉意,可思绪却清明着,在冯虹轻声问她是想要回家还是跟他们一起回去时,她摇了摇手机,那双眸子里满是毫不掩饰的信任与依赖:“我要住我男朋友家,我男朋友来接我嘿嘿。”
时疏从未想到,还未正式登门拜访傅星玫的父母,他便已经跳过了这个阶段,直接见了除她父母以外最亲的人。
在经过周围人由不可思议到怀疑到对他的不信任,各种盘问之下最后转为皱着眉头看着他手机里存着的阮菱和傅星玫的微信,而后看见傅星玫朝他张开胳膊求抱抱后,时疏终于在冯虹提出自己也跟着上车一起将她送回去的要求里,不算顺利地将她接上了车。
阮峰本想一起跟着上车,可无奈身边还有两位老人和儿子女儿需要送回去,于是将冯虹拉到旁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傅星玫,被她无奈戳了戳脑袋,看她点头应下后才作罢。
回去的时候夜已深,灯火照着不归人,时疏将傅星玫抱上了副驾驶,替她系好安全带后发动车子,在冯虹一脸警惕的盯着他的眼里无奈地笑了笑:“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我都可以如实回答。”
“你说你已经在这里呆了一段时间,那么你也应该知道,这个地方的人思想没那么开明,师生恋对于一些人而言是一种道德败坏的风气,你又是怎么能做到对我们表明你是星星的老师的?况且,你有想过假如你就这么曝光你和星星的关系,星星以后该怎么在这个小县城里过下去?”冯虹皱了皱眉,言语里有着护犊子的不善。
本想树立威严,却没想到时疏笑意渐深,似乎并不准备将这种“不善”放在心上:“首先,对于是否开明这个问题,之前我去过星星家帮她辅导功课,是见过伯母的,她是一位思想超前的女性,那么我想,能培养出这种女性的家庭,应该不是什么平庸等闲之辈,所以,在很爱星星的你们面前,我有必要与义务跟你们传达我最真实的想法,毕竟你们是除了她的父母以外,与她最亲的人。虽然也并不是毫无负担与紧张可言,因为我也会害怕你们的不认可,但至少,我希望我是真的珍惜她爱护她的心情,能够被你们看到。”
顿了顿,他接着道:“第二,我并不认为星星会甘愿留在这个小县城里,假如她未来的归宿并非这里,那么其他人的看法有那么重要吗?”
冯虹叹了口气,没再开口,显然是默许了他的的“狡辩”,只是还未等她掏出手机跟阮峰汇报情况时,忽然听见原本昏沉的傅星玫突然开口,嗓音里带了些颤抖:“时疏,停车!”
冯虹被吓了一跳,探过身想问怎么回事,车其实没开出多远,而这里是街区,自然不可能随意停车。还没询问究竟她看到了什么,视线却在扫过一圈后,发现了那个不回消息离“失踪”的人——阮菱,此时的她正从一辆私家车上下来,隐约可见驾驶座的车门也随即打开,自里面钻出一位身着西服的男人上前几步拉住她,躲进了无人的巷口吻得难舍难分。
冯虹明白自己是不会认错的,更何况是傅星玫,因为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可只要对一个人熟悉到骨子里,连她的侧脸都是铭记于心的。
她们都知道那个男人不是傅卫,那是一位极其陌生的男人,高大英俊,看着装必是一位多金的人物,而没有人会拒绝这样一种男人的追求。
时疏看向傅星玫,那张小脸此刻惨白一片,握着包包的手指止不住地抖,应激性的眼泪自眼角滑下,重重砸到了他的心上,让他忍不住开口:“星星........”
“开车........”生理性的反胃让她强烈不适,在冯虹想要冲下去讨个说法时,唤道:“妗妗,走吧.......”
“星星?!”冯虹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她,语气里带了些难以遏制的怒火:“那是你的妈妈!你就这么看着她放任她堕落吗!”
她从没想到,自己只是帮忙看着将外甥女送回家,却撞破了埋在整个家族中最大的隐患,她无法想像,假如傅星玫独自一人面对这些,她该怎么办,她才是一个刚成年的孩子啊。
傅星玫听出了冯虹质问的语气,那张薄唇微微颤着,半晌才勉强挤出一个音节:“时疏,开车。”
轻轻叹了口气,时疏踩下离合,那两道身影自身边划过,再无痕迹。
回到家已接近十一点,冯虹拒绝了时疏送她回去的提议,看向正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傅星玫,言语缓和了些:“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现在星星情绪很不稳定,可能也只愿意听你的话,正好我也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所以星星就拜托你照顾了。”
将冯虹送走后,时疏回到客厅,那个小小的影子正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就这么呆坐着,恍若一个无声无息被抽干了灵魂的娃娃。忽然,她蹙起眉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便跌跌撞撞奔向洗手间,他心下一惊,紧随她过去,还未到门口便听见了里面的呕吐声,反应强烈到似乎要将胆汁吐出来。
不安让他加快了步子,猛地推开门,傅星玫已经靠在马桶旁,将胃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被刺激出来的生理泪水,连着机械式的呕吐方式,狠狠刺进了他的心
上前几步将伏在马桶边因为呕吐反应过强导致几近昏厥喘不过气的少女搂在怀里,轻柔地顺着她的背部,任由她唇角边未擦拭的呕吐物连带着鼻涕眼里蹭了他一身。
洗手间里散发着难闻的腐臭味,时疏先动手将怀里哭累的少女洗漱擦拭完,抱回房间安置好后,再折回洗手间处理她所造出的一片狼藉。这种情况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他没有想到,在他还未做好向她彻底坦诚的准备时,上天便已经备好了凌迟的刀,待时机成熟便一刀致命。
洗漱完毕,时疏折回房间,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对上了傅星玫那双毫无生机的眸子和那句他不知究竟该不该应下的话:“时疏,做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