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惊愕的是,那辆马车与府衙里的马车竟有诸多相似之处,远看就连他自己也会误认那是自家。
马车似乎发现了后头追来的杜聿,顿时加快了速度。
在树林里,杜聿凭着单骑在林道间行动较轻松的优势,很快就逼近目标。
“停下!”他高声怒喝,被追逐的对象却一丁点也没停。
就在他抄近路奔到马车前头,打算直接跳上车的时候,一只响箭自旁射到他马前不远处。
其中一支箭更擦过了杜聿坐骑的耳朵,马儿顿时受到极大惊吓,在原地跳了起来。
险些被甩下马背的杜聿紧紧拉着缰绳,长臂一伸,缰绳在他掌中勒痕几乎要见血了,这才把马给稳住。
马车在这时候拐入林道,与他的距离开始拉远。
杜聿还想再追,可一道箭险险擦过他眼前,直直射入他身侧的树木中。
那箭的力道之大,三个男人手臂粗的大树都震荡起来,树叶被晃掉了不少。
而当林叶落完,杜聿的视线里多了一个骑着白马挂着弓的男人。
那男人的身形远看与他差不多,脸上留了一大把看不清五官的胡子。
“??你就是那个周源?”杜聿眯起眼,想到了这些时日里邻近各州都贴着的通缉令,警戒地对着眼前的男人开口。
“杜聿,你修你的堤,我们就借点料跟工,双方大可井水不犯河水,奉劝你别多管闲事。”骑在白马上的男人嗓音里带着危险的沙哑,而他眼中的敌意与杀气仿佛在证明他的威胁并非虚张声势。
杜聿冷冷回道:“我乃舒县父母官,你冒充我行事,置我于险境无妨,可办事的都是我舒县子民,你所行之事会让平南王牵连到他们,这我不能坐视不管。”
“你放心,我要对付的人只有平南王,你舒县的子民、你和你的夫人,我都不会牵连半分。若我哪日真要做什么,我保证通知你一声,让你跟你的人全都离得远远的。我的战场本就不该在舒县。”
听见周源这样保证,杜聿想着,怪不得此人能带着山寨赢州兵,他开口时的沉稳像是为将多年,每一个字句听了都能让人有股莫名心安与信赖。
“还有你府衙里的左相之子宋瑾明,我也不会动他分毫。”
听到此言,杜聿倒抽了一口气。
周源不只清楚他府里状况,更知道宋瑾明的身份。
“你说不会牵连,我要怎么信你?”
白马上的大胡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杜聿,你没别的选择,若你此刻拆我的台,也只是让平南王对舒县多有忌惮。既然淮京将宋瑾明送到你府里而非平南王府,那就表示朝中想要的是坐收渔翁之利,为了你舒县着想,聪明的话就继续静观其变,保你全家平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说到“全家”二字时,在杜聿耳里听来那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我全家平安?”杜聿冷笑,“周源,你在舒县的打算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谁让平南王将主意打到我夫人头上。”
杜聿话锋一转,“可若你敢靠近我夫人分毫,我就算堤修不成,翻了整个舒县也会把你揪出来。”
“平南王将主意打到你夫人头上?”那人不知为何愣了一下。
杜聿没有回答,只觉得这人的态度有些说不上的微妙。
那人座下的白马似乎感觉到主人的情绪,原本动也不动立得直挺,却突然有些躁动,可那人熟练地将缰绳一拉就让马回稳。
“总之,杜聿,我要的只是平南王的首级,其他的,我不会多要。”那人的声音半哑,“包括你夫人,若你不扯我后腿,我不会前去冒犯。”
那人讲完之后就策马掉头,而留在原处的杜聿没有再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