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惊恐地看着自己被震开的手,虎口处竟有些红肿。
周源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四周,有不少人只是围观没敢出声。
他知道,里头有不少人本就对身份不明的他颇有疑虑,只是几回大捷都是他领的兵,所以也没人敢公开质疑他。
王恩愤恨道:“周源,你是当过兵的吧?不然不可能如此熟知州兵的战术,还能利用他们的弱点与盲点多次得胜。还有你那寅字营,老子看得出来里头有不少人也是兵!”
“当过兵又如何?”周源冷然反问,“我的人哪个没有上战场拼命?那些血汗假得了?”
“那我们要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官府派来的!先假情假意亲近我们,得了些粮收买人心,之后会将我们一网打尽!”
“王恩!你在做什么?”一名高大且眼睛大如牛铃,看上去不怒自威的男人得了报,往二人争执处快步走来。
“大当家,”被唤作王恩的男人指着周源大声嚷道:“他来历不明,我就是信不过他!”
“周源跟着弟兄们出生入死这么久,你还有什么信不过的!”
周源看着此刻才珊珊来迟的大当家,心头一沉,却有了当机立断的主意。
不出两个月平南王就会出兵,此刻已经没有余裕集中寨内人心。
“大当家。”周源拱手,“既然寨中弟兄信不过我,那我周源也不强求,我这就离开。”
本只是想敲打他几下的大当家让此言吓坏了,“周兄弟,你要走!?”
“打仗最要紧的不是兵力几何,若是一盘散沙,再多人马也枉然。”
“你等等,凡事好商量……”怎能让他走了?!有他在,胜仗不断,山寨也越扩越大。
“大当家说过,你这山寨本就只是为了温饱而存续。这些日子抢下的粮也该能让寨中弟兄们过个好冬了,祝愿大当家与弟兄们安好。”他顿了一下,又朗声朝四周道:“这些天与寨中好汉出生入死,周某深深敬佩。”
“可我寅字营目的本就是让平南王的爪牙滚出南方五州,并不求个人温饱,与大当家想法相驰。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就此别过。”
周源拱手对大当家行礼之后,对着四周比了手势,把自己的人叫回来。
随后,在寨中诸人还来不及反应时,他就领着身后的二十来人大步离去。
走出山寨时,阿乐上前低声问了:“阿渊,我们寅字营至今也不过两万人,正需要人手,这寨里不少人都与你并肩作战过,有配合的根基,如此掉头就走难道不会太可惜……”
知道周源真实身份之人都叫他阿渊,与源同音,外人也分不出来。
“我知道,但大当家若态度如此,平南王举兵前就会出事了,军心若让他们给搅散,那仗也不用打了。至于人手,不止这个山寨有,其他山寨也有。”
阿乐叹了口气。
他们寅字营就是在梧州无根无底,要怎么吸纳其他山寨的人?平南王的精兵啊,只剩不到两个月,区区两万兵马可有机会得胜?
“阿乐。”
“是?”阿乐回头。
“你走得太快了,慢一些。”
就在阿乐一头雾水,觉得自己走得并没有特别快的时候,他们身后传来了呼喊声。
“周源!周兄弟!”
火把往后一探,那是数百名山寨的兄弟追了出来,声音纷杂地扬声喊道:
“周兄弟!你带走咱们吧,我们想入你寅字营!”
“我妻女都死在平南王爪牙手里,我一个人吃饱算什么事?我就要狠狠教训那群畜生!”
“我在山寨那么多年,在你来了之后才头一回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我要的亦是让平南王魔爪全滚回去!还我梧州安乐!”
诸如此类的喊声此起彼落,周源对着他们拱手行礼后,朗声道:“周某谢诸位弟兄,今后,我们就是过命的兄弟了。”
阿乐眨眼,这才意识到他似乎早就算到有人会追出来。
在身后诸人激动万分畅所欲言的时候,易承渊将阿乐抓到身侧。
“阿乐。”易承渊低声吩咐,“你从寨中人里找几个口才好的出来,明日送到我跟前。”
“要…要做什么?”阿乐呆住。
“那都是梧州人,此处他们比谁都熟悉,我们也得靠他们才能争取到附近山寨为助力。”
阿乐眨了眨眼,看见易承渊的眼透露他此刻胸有成竹。
“阿渊,你…真这么有把握?”他吞了吞口水。
易承渊面无表情,“把握?我本就只能赢不能输。”
“我只有不断赢下去,才有办法回到我妻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