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此卷是否杜公子亲笔所写?”
杜聿回过,揖道:“禀尚书大人,正是草民手笔。”
杜聿被请入座之后,让崔浩父子三人针对卷中所述一一核对。末了,崔奕枢挑眉看了看弟弟一眼,面露赞赏之色。
“好,好。”崔尚书的脸上亮起了光彩,“极好。”
一连三声好,杜聿不止是耳根红了,这下也才留意到,方才对答的过程中,自己的冷汗已经湿了整个背脊。
“崔某可否倚老卖老问一句,杜公子看着年岁尚轻,是如何能识得这些治水良策的?”
“禀尚书大人,草民家住宣州,外祖三代都是修堤造渠的工匠,是故自幼便熟悉水利之事。”
崔浩点了点头,“杜公子才学均优,见识不凡,在京中可已拜入哪家门下?”
“……不瞒尚书大人,草民家贫,能进京赶考已是捉襟见肘,凑不出叩门钱,是故……”
崔浩叹了口气,“叩门钱一习,原是让学子们珍视投卷于大家的机会,如今在我大燕却反倒成了寒门子弟的槛。难为你了。”
“杜公子的策卷里,有学识,有抱负,但若要高中进士,还得琢磨应考时的论述方法,才能从万千人海中脱颖而出。”崔浩对着眼前这名青年学子温和微笑,“我大燕近几年水患频仍,正需要你这般人才,若杜公子不弃,可拜入老夫门下,成我崔浩门生。”
杜聿瞪大了双眼,进京赶考以来,处处都是难关,此等际遇放在他眼前,多少有些不可置信了。
见他不语,崔浩又补充道:“若杜公子已有属意文士,也不必多虑,说出来,老夫可引荐一二。”
杜聿大梦初醒,连忙离座拜倒:“能入崔尚书门下,是草民想都没想过的事!杜聿少时拜读崔尚书当年所作税赋之论,自是对崔尚书五体投地,能得您青睐,属杜聿三生有幸。”
崔浩与两个儿子对视一眼,亲自起身相扶。
“那么,待你今日将行囊取来,在我崔府安顿下来之后,明日再行拜师吧?”
“……取来?”杜聿有些呆愣。
“我崔浩朝中学生众多,本就有不少寒门考生,知道在京城居住不易,所以往往会让寒门学子安心住在府中应考。食宿都有我崔府,你只要安心应考,将来对大燕有功,便是代我崔浩回报朝廷之恩。”
杜聿这次反应快了些:“多谢尚……多谢恩师!”
“奕枢、奕权,快带他去客房安置吧。”
杜聿走出厅堂,见到府中庭园景致时,恍如隔世。
“杜聿,今后你在尚书府中是客人,若有什么需要,千万别客气。”崔奕权提醒。
“多谢二公子。”他拱手一揖,后又连忙抬头,像是想起什么:“方才在厅中所说,拾到杜某策卷的是府中下人,敢问是何人?杜某想先当面致谢。”
“喔,那是舍妹的大丫鬟望舒,我可让人领你去东边的次生院。同望舒说完,你再到账房找管事,让他领你去取行囊。”
语毕,奕权随手招来了个小厮,说道:“带杜公子去次生院庭前,找望舒。”
杜聿行礼之后便随小厮而去,人离去之后,崔奕枢皱眉看着弟弟:“让他直接到依依院里找望舒,不合规矩。”
“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崔奕权笑了笑。
见崔奕枢的脸色不好,他识相解释道:“依依前些日子才跟娘亲说,她出嫁之后,就得替望舒找个她喜欢的人家,不必再做奴婢伺候了。”
“你瞧,望舒与杜聿有缘,说不定能成一段佳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