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晚也是第一次小姐在高潮后没有倒头就睡,硬是要撑起身子来等他哭完,没有想到他的泪水像开了阀门的闸,浸湿了好几条邱润清递过来的手帕才止住。但她心也硬,在他流干眼泪后开始明确地和他讲男子不能作陪嫁,做丫鬟和嫁妆都是不行的,至于嫁人,那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这才彻底打消了他这个荒诞的念头。
隐隐约约之间,邱深好像听见了小姐的名字,两个字像是戳中了他的某根经,立马从桂树中间抬起头,颤颤耳尖去寻道声音。
是从石亭子那边传来的,好心驱使着他往一边挪了挪,还是用桂树遮着掩体,努力将自己高大的身躯藏在后面。
“我当然能看出他们的关系早已僭越里主仆,但他一个下人,就算和润清是从小的情谊,那又能做些什么数?难道还想从邱润清翻身?”
侍女缄默不语,戴颜朝顿了顿身子,似乎意识到站在自己身边的也是伺候人的,语气才有些刻意地放缓,呼出一口气:“就算邱润清也心念他,那老爷呢,他才是能做主的人。他只会比我更加希望邱润清能嫁得好。”
“是这样的。”身侧站着的妇人微微应声。
“邱家的小姐怎么出去也是要做少奶奶的。她现在用嫁人爬得高些,之后邵羽才能走得更顺些。还有,你看润清,她到现在还完全是一副小孩子脾性,哪里会考虑那么多?说不定比邵羽还贪玩些。”
妇人伸手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贴在嘴底轻轻吹了吹,又缓缓说道:“邱润清不是笨人,大局意识她应是会有的。”
这些话都如一根根尖刺往邱深的耳朵里扎去,手里的金桂零零散散点缀在深色的棉布里,无不变得讽刺。
他猛然从手掌里移开眼,握紧拳头将那一小团桂花攥在里面,离开时还放轻着脚步,无论是用什么理由出现出现在这里都不太能说得清楚。
邱深回去的路上还在仔细研磨着戴氏口中的话,虽是在专门敲打他心里最不愿意接受的那块,但对她的话,邱深也找不出什么有理有据的证明来反驳。
什么小孩子脾性,邱深无法再哄骗自己,他从始到终就一直是为邱润清的侍仆,前段时间在她那里得了一个通房的名号,他者再无。再往深里思量,戴氏说从小姐那里翻身,难道是自己的喜欢太过低贱,在旁人看来有要将邱润清做跳板之势。
邱深脸上只浮现一丝苦笑,连嘴角的上扬都充满了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