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好投篮姿势,我开始投篮一颗接一颗,中间有几颗没有投中,我赶紧捡球不让自己有多馀的时间浪费,直到他喊停。
篮球沿着地面滚到草丛,我喘着大气的坐下,魏叙良目瞪口呆的蹲下,「可恶,被你骗去了。陈曦,你明明这么会投篮,你还装作一副不会的样子。」
我边喘气边反驳他,「我什么时候说我不会投篮了?我只是不想在这时候玩篮球而已,我投几颗?」
「二十二颗。」
「换你。」
魏叙良是篮球队队长,果然投篮实力不遑多让,不管是姿势还是力道都让人抓不出一丝缺点,不过可惜就可惜在最后的关键几秒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手感不佳篮球居然屡屡跳出篮筐,最后以十七颗结束。
他抱着球,嘴角上扬的在我身旁坐下大口喘气,「我认输,给你问吧。」
「认输认得这么乾脆,你该不会是故意输的吧?」
「我没是故意输干么?对我有什么好处?」他挥挥手,「赶紧问吧。」
我垂下眼眸想着第一个要问什么问题,片刻后我开口,「你既然这么讨厌你爸,老是说要背着他做一些他会生气的事情,那当时我问你希望他们结婚吗,你说只要你爸开心,你都可以,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应该跟你的想法相同吧?」
「怎么说?」
他将目光放在篮球忽然冷笑,「我觉得我爸就是个混蛋,世纪大混蛋,表面上看起来严格对待我,重度关注我的课业与一言一行,实际上,根本不是这样。」
「什么意思?」
「我爸妈之所以会离婚就是因为他事业心太重,在我小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因为这件事情吵架。」他提到他妈妈时,眼色是温和的,「你知道吗?我现在成绩这么好是因为从小我妈就培养我复习的习惯,还有教我背书的技巧,我爸只会在我拿到成绩单时骂我不认真,骂我妈在家不好好指导我作业,离婚后才在那装自己很关心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关爱我,你说,我爸是不是世纪大混蛋?」
「难怪你这么讨厌你爸,但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係?」
「当然有关啊,他要是把心思都花在阿姨身上,他就不会把专注力都放在我身上,我要去哪玩,甚至要去哪读大学,他都不会再管。」魏叙良闭上眼往后躺在球场,「当小孩也好累啊,尤其又有这样的爸爸,真受罪啊。」
看见他躺下,我竟也随之躺下,听到他父母的事,也勾起我幼年时的一些记忆,我望着他的侧脸,「那你??想知道我爸妈为什么离婚吗?」
我凝视着被云雾遮住的皎月,馀光,我能感受到他往我这看。
「我爸是高中物理老师,他爱上了一个高中生。」说到这时,我忽然顿住,暂停了好几秒,脑海又跳出好多关于那段时日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了,但依旧有令人深刻的画面,「我爸爱上的那个女学生长得很漂亮,很瘦很白,说话很温柔,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她的名字叫宋檀雅,我都叫她檀雅姊。」
见我陷入沉思,魏叙良低嗓喊我,「陈曦?还好吗?」
「我只是想起了一些檀雅姊的事情。」就算因为她的出现让爸妈离婚,但自始自终,我都没有怪过她,甚至对她讨厌不起来,「我爸知道檀雅姊的成绩很好,所以请她当我的家教,我是真的很喜欢檀雅姊,我早该知道我爸看她的眼与看我的不太一样,也不知道哪时候我爸心中早已没有了我妈。」
「我妈发现我爸和檀雅姊关係后,气的直接在我面前赏了她一耳光,还骂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言语,几週后,我爸就决定要和我妈离婚。」
「后来??你爸跟那个女学生??」魏叙良语气小心。
「后来我很担心那檀雅姊,我怕我妈带给她阴影,所以跟我爸要了她的电话,本想偷偷打电话给她关心她,但才刚拨通就被我妈发现,她直接将电话摔在地上,失去理智的抓着我的手臂疯狂打我,说我不肖之类的话,我被打到遍体鳞伤,满身都是瘀青,我永远不会忘记那天我的身体有多痛,痛到连呼吸胸口都像被灼伤。」
魏叙良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我才发现我又下意识的抱着自己。这是那次被打以后的后遗症,我哥说是因为被打的当下我是这样护着自己的,所以每当想起那晚,我总会这样抱着自己,像是不让自己再次受到伤害一样。
我失的嘴角冷冷扬起,「我哥帮我擦了好几天的药,帮我推开身上的瘀青,幸好没什么留疤,那次教训后,我不敢再打电话给檀雅姊,后来就失去了联系,直到今天我都找不到她,我爸也是知道我妈这么打我,气的跟她离婚,但我妈死都不交出扶养权,所以我爸只能偶尔来找我们见见面。」
魏叙良听完我的故事后,沉默好久没有回应,但我看到他皱起的眉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得这么沉入。
我深吸一口气,轻松的说,「所以我很讨厌听到别人聊师生恋这单词,因为每次我都会想起我爸还有那个姊姊,虽然我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但我真的不喜欢师生恋。」
「你爸只是在错的时间遇到她。」魏叙良淡淡的说,「虽然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师生恋是场禁忌爱情,但既然还是有人陷进去,就代表它没有想像中这么不好,师生恋还是能获得祝福的。」
「但就算这样,我还是不喜欢,我不是反对爸爸和檀雅姊相爱,我真的很喜欢那个檀雅姊,只是??」我欲言又止,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愿意再提起。
「你想说什么?」魏叙良等着我。
我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事情过了,没有必要再提起。」
魏叙良也不再好,「嗯,快到警卫巡逻的时候,时间也很晚了,我赶紧送你回去吧。」
我被他一手拉起,我拍拍裤子上的灰尘,正好看见一盏灯照来,他拉着我放轻脚步的绕过警卫,顺利走出学校。
魏叙良是除了洁安以外第二个知道我爸妈离婚的原因,我不太会与自己不亲近的人谈起自己的往事或心事,或许是魏叙良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我才会不忌讳的向他袒露。
能告诉他这些,不知为何慌乱的心里总算踏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