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说,明摆着将裴璃和前方将士的军功一笔带过隐去了。
小皇帝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只附和着周临。
“既如此,那便让裴将军好生养着身子,切勿过于辛劳。”
贺向便只能作罢,“是,臣等思虑不周了,望皇上息怒。”
“无碍,贺大人心系裴将军,心系军中将士,朕感欣慰。”
小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有模有样的安抚大臣,周临转着酒杯投以赞赏的眼光。
半年多未见,倒是觉得小萝卜头长进了些。
已经快戌时了,大街上早就没了行人,只有巡逻的兵士。裴璃从花厅等到将军府门外,宫里传旨的公公也没来。
干披着一身甲胄终还是失望了,果真没人记得起她来。
“将……将军,要不我们还是回府吧,快戌时宵禁。”
小婢女站在她身后的石狮子旁已经不记得第几回劝了,戌时过宫宴早就散了,哪儿还会有什么圣旨来。
“也好。”
裴璃讪讪地摸了摸身上的泛着冷光的盔甲,转身往府中去。
才不过走几步,清冷的夜色里就传来了追赶声。有巡城的兵士追着一瘦弱的书生奔来,慌乱之下处于可躲便直冲着裴璃撞过来。
“将军!!”
小婢女以为是盗贼吓得惊叫起来,往裴璃身后躲去。
“大胆,哪儿来的宵小之徒!!”
裴璃急促上前一个飞腿便将那人撂在了地上,随后而来的兵士立刻扑上来。
为首的将领并未见过裴璃,只是这将军府倒是听过几分。她又穿着甲胄,普天下哪个女子敢如此装扮的想想便也只有她了。
“巡臣御史辜延之,参见裴将军。”
“你认识我?”裴璃惊讶的看向那将领。
辜将军拱手行礼,道:“裴将军大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有哪有,过奖了……”
突然被如此这般吹嘘恭维,裴璃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又看向那落魄书生,“这是什么人,犯了什么事?”
辜延之:“回将军,南都有宵禁之令,戌牌后闲杂人等不得在街上游荡。此人不归家游荡城中,行踪甚是可疑,末将依律缉拿。”
“原来如此……”
裴璃还不知竟有宵禁这东西,以前珈蓝便从是未过这些规矩。商贾小贩买卖只管到天亮去也没人管,不禁感慨天子脚下就是麻烦。
她好的问那书生,“宵禁了你不回家,在街上乱逛什么?”
“在下……在下……”
那书不敢看向裴璃,支支吾吾的遮掩。
倒是辜延之现下抓了人,见他的落魄打扮突然惊讶问道:
“公子是进京来参加的春围的举子?”
“是,让诸位见笑了。”
好好的读书人叫兵丁追得满城跑,书生尴尬的点头。这才细细道明了缘由,自己原是江东的落魄门第。家中贫寒,老母缩衣节食供养读书。
好不好容易中了举人来京参加会试,却无盘缠只得露宿街头。躲了巡城兵士好几天,今夜不幸被抓了个正着。
听他这样说,裴璃便是生起了股子惜才之意,回头问婢女。
“小月身上可带了银子?”
名唤小月的婢女赶紧从身上摸出了个小荷包了,虽是自己的体己银子,可还是递给裴璃。
“将……将军,只有这些。”
裴璃接过在手上颠了颠,递到了那书生面前,“公子如何也是读书人,露宿街头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离春闱开考还有好些日子,这些银子你拿着,寻个便宜的客栈住着。好好温习备考才是大事,别再天天大半夜让人满街追着跑了。”
那书生心头一酸,愣了好半天也不伸手。辜延之瞧见,便直径帮他接了过来。
“拿着吧,将军一片好意。”
虽然说他也不知道裴璃是不是有意故意施恩,还是单纯的可怜这书生。
“小生……小生谢……谢过将军,将来所有登科及第之日,必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银子……在下会还给将军的。”
那书生怀里抱着自己的包袱,又拿着辜延之塞进的荷包感动得无以复加。
裴璃不好意思道:“为我效什么劳,好好回去温书。将来中进士就是国家的人才,是要为朝廷为百姓效力的。回去吧,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来将军府找我便是。”
说罢,裴璃便拖着身上重重地甲胄同二人道别回了府。见小婢女失了银子,好是不开心又安慰道:
“银子算我借你的,明日我就让账房支银子给你怎样?”
“真的?”小月眼睛一亮,不等裴璃回答便就迫不及待眯眼笑道:“谢谢将军,你真的太好了!”